第178章
见贺白没理自己,方黎自顾自的呢喃:“别紧张,我没劲儿跟你玩儿什么心理战,你来了就好啊。”
贺白无言坐了一会儿,冷冷的念了句“幼稚”,起身打算走。
临出病房门,贺白自觉方黎这样的消极想法于谁都不会是件好事,他背对着房门低低一声叹息,微微偏头说道:“适配骨髓没有你想的那么难找,好好养病,日子还长,别往坏处想。”
“稀罕,居然还能从你嘴里听到句人话。”方黎垂眼望着贺白的身影,言语之间带着点无奈。
贺白权当没听到方黎的那句屁话,抬了抬手,头也没回的出去了。
......
几个小时后,蒋沐凡顺利进了仓,方黎欢喜的像是过年。
这弹了二十八年钢琴的蒋老师,头一次穿这身专业的行头,进到仓里的时候还被方黎拉到跟前欣赏了半天。
其实就是臃肿宽松的绿色手术服,蓝色的手术帽,还有口罩和拖鞋,全身上下能露出来的就两只手和蒋沐凡那双水灵的眼睛。
毫无美感可言,谁穿身上都有点五等身材的样子,却硬让方黎说成了蒋沐凡这是制服诱惑。
说实话,严宁看护方黎的那九天,方黎昏迷的时候倒还好,等到后面两天意识逐渐恢复,都快无聊成了山里的和尚。
他和严宁没话聊,严宁也不是那种没话找话的妈妈,控制欲极强,见他睁眼了就让他睡,看他想望望外面的蒋沐凡,严宁还旁敲侧击的跟他说不要过度用眼。
本来这双破眼睛就看不清雾玻璃那头的景象,瞅什么都是雾蒙蒙的,现在再被严宁一催,更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能望到个蒋沐凡单薄的影子。
还有一点就是——事事都不方便。
他的翻身,他的洗漱,还有他的日常排泄......
严宁生了他,却没好好养他几天,方黎刚被送进去的那几天,身上还插着尿管,看着严宁给他倒排出来的尿液的时候,方黎心里实在是膈应,苦不堪言。
还好他后面两天恢复了一些,可以自主用医用坐盆了,否则方黎觉得那样的自己,应该很难可以跟严宁两个人在里面撑过三天。
不是严宁被他逼走,就是他自己先尴尬死。
所以终于严宁要走了。
所以终于,蒋沐凡来了。
蒋沐凡现在闲人一个,倾家荡产不说,也没个正经工作。
他在任明和查尔斯那边上了快一个小时的陪护指导课,外加上以前跟方黎在永医大的住院生活,进了仓后,蒋沐凡做的是得心应手,比专业的护工还要专业。
层流室的设置很严谨,使用规则也很复杂,主要就是要保证空间里的空气洁净度。
层流设备24小时循环往复的过滤消毒,可以阻止大部分外来的尘埃,保证病人呼吸系统的绝对安全。
所以护士每24个小时就会更换所有的患者与陪护的生活用品,比如脸盆、毛巾、尿盆等,并且病人用的输液器、针管、镊子等医用物品,也要在消毒剂消毒两遍之后,再放进消毒机里吹12个小时。
繁复琐碎还不止如此,层流室的护士们还要每天把室内的所有墙体台面用高压消毒过的抹布整体擦拭两遍,并且在每次给病人做过护理之后,再随时用抹布擦拭清洁各种台面,防止空间里有微粒尘埃。
从而,蒋沐凡这个陪护也是这个“擦拭大军”中的一员,他除了负责方黎贴身的生活护理之外,也要遵守随时擦拭台面的工作。
起先的几天,蒋沐凡做的还比较头疼,因为操心的太多,太“忙”了。
除了伺候方黎的一日三餐,他还要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清洁度。
蒋沐凡整天跟个洁癖患者似的,觉得这儿也脏那儿也脏的,那块儿护士发给他的抹布就没怎么离过手,一会儿擦擦床头,一会儿擦擦窗台,有点神经质。
而且方黎见蒋沐凡进来了,就不怎么愿意让护士给他擦身体了,蒋沐凡还要每天掐着点儿给方黎擦身,换干净衣服。
所以这着急忙慌的一整天下来,蒋沐凡基本闲不下来,深刻体会到了医护人员的辛苦与不容易。
但这工作做到后面蒋沐凡也就慢慢习惯了,只要方黎稳定,这都没什么累的烦的。
方黎身体也好好的给蒋沐凡争气了几天,指标数据上升了很多,里面的护士总拿方黎打趣,说身边人是蒋沐凡就是不一样。
蒋沐凡有时还会害点臊,但方黎这厚脸皮是完全不,依旧任由着蒋沐凡每天给他把身体从头擦到尾,跟某种不可言说的生活情趣一般。
大概那个时候,方黎还没觉得自己的身体是污秽、肮脏、见不得人的吧。
......
方黎的这个病,依旧是查尔斯每天查房查得多,其次是任明。
他们基本上天天会在玻璃外头观察观察方黎的状态,跟逛动物园似的,拿着电话听筒跟蒋沐凡说两句,但不会进来,毕竟精德的这个只是百级层流室,达不到千级的效果,来来回回的进出人,总是有风险的。
况且他们也没必要进去,办公室有病房监控,层流室有观察玻璃,这两样传递出来的信息就足够血液科医生用的了。
查尔斯把方黎的报告单和方黎那个大活人大概看完,剩下的就是看指标再下药。
按蒋沐凡的理解,血液科医生的工作就像是在做一道道数学逻辑题,就是要脑子好,判断力精准,没什么体力上的复杂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