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就是怕贺白要是一个不小心,给他死在了去南港的路上。
可贺白此时哪里听得进去任何一句泉,他的内心已经不能够再用火急火燎来形容了,更甚至是被某种恐惧封闭了五官六感,对于阻止他的人和事统统都是充耳不闻的。
袁征紧跟在贺白的屁股后头是怎么也叫不住人,最后实在是忍无可忍,朝前冲了两步,挡在了那个马上就要上了那辆灰色小大众的高瘦男人的身前。
“你…你先别着急,贺白,贺白?”
袁征声音急的有些抖,他伸出手在贺白的肩膀上用力的晃了晃。
见贺白还是那副听不进去人说话的模样,袁征极力的放缓了语气,语重心长道:“你一个人开车不行,我陪你吧,我跟你一块儿去。”
“就开我的车,你先回去换件利索的衣服,下来我跟你一块儿现在就出发,行不行?”
袁征望着曾经熟悉的那双眼睛,此时此刻就像是被推入了冰冷的深潭,曾经经常存于其中的温润与平和再不复存在。
好在在听到袁征的话的时候,那双眸的底处终于浮现出了一丝无助的挣扎。
贺白的瞳孔有些抖,他的下嘴唇此时已经是冻僵的状态,影响的他的发音似乎都有些困难。
袁征看不到贺白沉在黑暗中的表情,只能听到一声走投无路的“谢谢”。
……
南港是四季如春的南方城市,它临海,是国内有名的鱼米之乡。
快要过年了,这里的人们有着自己的风俗习惯,虽然披着与世界接轨的多元化国际化外衣,但若是进了小街小巷里,还是能看到许多南港当地人的生活习性的。
比如他们会把各式各样的风干鱼摆在门口,他们会给自己家的窗户上贴着极具当地特色的窗花或者年画。
这里的微风是带着湿气的凉,带着一眼望去的白墙灰瓦,都是湿雾雾的味道。
这就是蒋萍的家乡。
也是陈建芸的。
自从蒋萍把姥姥姥爷从南港接到永宁来之后,生活忙忙碌碌,一直都没能有机会回来过。
以至于家里的孩子们还从未见过妈妈的故乡,更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曾经二十多年,究竟是在一个怎样的环境下生活的。
她是因为什么温柔,又因为什么娇气,她把爱如何定义,又是如何理解。
父亲之于母亲又是一个怎样的存在,说实话,就连家里最稳重的贺白,都很难说的明白。
所以贺薇不理解蒋萍的一蹶不振,也不光贺薇。
所有的孩子们都不理解,只不过是有两位不说罢了。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洒在了村落中央的水池面上,给粼粼的水面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像是一枚恬静的蜜蜡。
这是南港周边的一个小镇,其中的村落有五六七八个,一个村落就是一个典型的徽派建筑群,每个村子的人相互知道相互认识,却又不愿意相互帮助。
他们同自己的家族抱团,与临村的家族竞争,有的村落之间相处的好,有的就有点冤家对头的样子。
说幼稚来也幼稚,都是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底蕴了,却较着小学生似的的劲。
陈建芸和蒋萍虽然不同姓,却在一个村子里长大,还住了个隔壁两邻。
但这个村子里还是陈姓多一些,基本上可以说是祖上就是个姓陈的老头,而蒋萍家里则和这位陈姓老头关系不大。
虽说蒋萍的父亲也是在这个小地方生长起来的,但他们的根却不在这里,他们不和这里的父老乡亲一同在特定的日子里祭祖,也不会在家里有大事小事的时候就跪入祠堂祈祷。
蒋萍也是在自己很小的年纪依稀听到过,她的祖父还是祖父的父亲,是个外来户,有点学问,一直留在这里教书,所以就一直留在了这个村子里,安家生子,世世代代。
所以在某些时候,蒋萍觉得自己接走父母,也并不算是一种背井离乡。
她其实也一直有想过一定要找机会回来再看看,虽然说这里已经没有了亲人与故友,但她还是期待着与这里的白墙灰瓦,小桥流水再次会面。
只是没想到自己一直计划的回乡,竟是以这样的方式。
南港独有的带着清水味的空气,让蒋萍内心升起了一股久违的平静。
她带着蒋沐凡走在这石板路上,似乎是快要忘了自己在临出发前,对着身后的男孩说了多么重的话。
她们甚至是从出发到从乌烟瘴气的火车站中出站,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但等进了蒋萍从小长大的村落里,竟然对蒋沐凡开口说的第一句,不是难听的怪罪与埋怨,而是一个轻飘飘的问候——
“你肚子饿不饿?”
蒋沐凡受宠若惊,连忙说自己不饿。
但蒋萍似乎是心情不错的,带着蒋沐凡还是像旅行似的,去了一家自己从前常去的小早餐店去吃了一顿。
蒋萍离开家乡要三十年了,家乡的变化很大,很多路她都不认识了。
说实话,那个早餐店蒋萍确实没什么自信能找到,但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去的,结果没成想,那个早餐店竟然还成了老字号,扩了店,还装了修,里面坐了许多客人,有本地的,也有游客。
这个时候蒋萍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的家乡是被开发了,当作了旅游景区,做成了类似古镇商业街的旅游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