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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他干脆合上书,走到窗边,放空大脑。
  “池峋,我好了,你可以去刷牙洗脸了。给你拿了新的毛巾和牙刷,在三脚架上。”
  毛玻璃门被推开。
  池峋转过身,只见李鹤然穿着白色短袖短裤睡衣套装,看起来很清爽,双手拿着一条干发巾用力揉搓圆圆的脑袋,然后任由干发巾搭在头上,从两颊侧垂落,将脸庞衬托得愈发小了。
  等池峋洗漱好出来,李鹤然已经坐在床头。
  “你一般几点睡?”
  “我跟你的时间。”池峋越过协调睡觉时间的桥段。
  “我准备现在就睡,明天还要早起做体能训练。”
  “好。”
  池峋坐在床的另一边,将自己埋进被子,只露着一双眼睛。
  突然,李鹤然俯下身体越过他。那副窄腰就悬在他眼睛上方,沐浴露的茉莉香气在暗夜浮动。池峋身体僵直,不敢动弹。
  李鹤然掖好被子,才回到自己的位置。
  “池峋,你压紧被子,我晚上睡觉不老实,怕把你的被子抢了去。”
  “啪!”
  灯被按灭。
  房间漆黑一片。
  李鹤然睡觉的时候很安静,并没有“不老实”。
  不知睡了多久,池峋一个翻身便醒了,眼睛正好对上也侧身睡着的李鹤然的脸。
  窗外雨停了,一弯皎月高悬于天。
  洁白的月光从窗口透进来,停驻在李鹤然的脸上。
  池峋伸出手掌,靠向李鹤然的脸,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手掌的阴影包裹着李鹤然的脸颊。
  幸福的颗粒在心脏散落,危险又怦然。
  李鹤然,我握住你的脸了。
  李鹤然的睫毛很长,眉毛也浓,鼻翼上有一颗淡淡的小痣。如果观察得仔细,还能发现他左眼下方还挨着颗痣。
  用小爷爷的话说,是“泪痣”。
  传说中,有泪痣的人上一世是死在爱人怀里的,爱人抱着他哭泣时,泪水滴在他眼下,便化作今生的泪痣,以作三生之后与前世爱人相遇的印记。有泪痣的人,一旦遇上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便会一辈子不分离。
  小时候池峋只把泪痣的传说当神话听,如今若放在李鹤然身上,这个传说好像是可信的。
  这样想着想着,他又沉入梦乡,直到鱼肚白的天光照在他脸上。
  等他彻底清醒过来,才发觉自己的手昨晚有多不安分。他轻轻掀开被子,往里面觑着,看到自己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正轻轻捏着李鹤然右手的小拇指肚。
  李鹤然的手指很细,很温暖。
  池峋觉得自己应该将手放开,却又贪恋这种触感。正当他挣扎犹疑时,睡着的李鹤然忽然睁开双眼。
  毫无预兆。
  目光相撞。
  池峋手指一颤,将手缩了回去。
  “你醒了啊。”李鹤然问候了一声,便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来,进洗浴间换衣服和洗漱。
  李鹤然准备出门的时候,池峋也收拾好了。
  他跟在李鹤然身边,捏着手指,踯躅着。
  李鹤然察觉到异常,主动问道:
  “什么事?”
  “我可以去体育馆看你们训练吗?今天没课,我也不太想回学校。”
  “当然可以啊!我当什么事呢。”李鹤然笑道,塞给他一把伞,“走吧。”
  才走出门口,池峋便壮着胆子道:
  “李鹤然,我请你吃早餐吧。”
  这是他第一次叫李鹤然的名字,那三个字在他的舌尖生涩、柔软,延绵成诗。
  “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小店,你肯定没去吃过。”池峋继续说道。
  听到这句话,李鹤然来了兴趣。自己也算觅食高手,这片还有他没去吃过的店吗?
  “好啊。”他答应下来。
  池峋雀跃,脚步轻快领着李鹤然进入一条深巷,两侧分明是住宅。天是阴的,树木很绿很深,一些老人在门口摆了竹桌下棋,间或有啾啾鸟鸣与落子声重叠。
  池峋最终在一间瓦屋前停驻。木门大开,屋内陈放两张木桌。
  “阿奶。”他朝里面唤一声。
  一位梳着齐肩银发的老奶奶从里间走出来,笑吟吟道:
  “峋儿,今天这么早啊?”
  看到李鹤然的那一刻,她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似一朵静谧的菊。
  “还带了这么漂亮的朋友来呀!”
  池峋与老奶奶全程讲着李鹤然闻所未闻的语言,他一个字也听不懂,但是隐约感觉老奶奶谈论了自己,于是微笑点头作为回应。
  “老样子,两份。”
  老奶奶又返回里间。
  池峋与李鹤然在靠近门口的木桌旁相对落座。
  “你们刚才讲的是什么方言啊?”
  “淮南话”
  “你是安徽人吗?”李鹤然惊诧道。
  “算半个吧。我妈是安徽人。”
  “那你能不能教我说一句淮南话?”李鹤然对异地语言有着强烈的模仿欲。
  “先教你一句简单的。听好哈……”池峋清清嗓子,目光虔诚,“吾乎思你(我喜欢你)。”
  “什么意思啊?”
  “就……‘你好’的意思。”
  “噢。”李鹤然点点头,“吾……乎思你!我学得像不像?”
  李鹤然双眸亮闪闪地望向池峋,像等待老师颁小红花的幼稚园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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