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半梦半醒之间,他感觉有副身体压在自己上方。因为戴着眼罩,李鹤然什么也看不到,但是他隐隐约约嗅到一丝薄荷清香。
耳畔的呼吸越来越重,湿润的舌像快要滴出雨的云完全包裹了他的耳朵。但李鹤然实在太困了,就没理。
可是对方却越来越得寸进尺。
他闭合的嘴巴被强制撑开,睡衣扣子也被快速打开,一只手在他身上轻柔探索,搅得他不得安宁根本没法好好睡觉。
“干嘛?”李鹤然忍住起床气,扯掉眼罩,在一片昏暗的灯光中看到池峋那双充满欲。望的眼睛。
“阿然,我想……”池峋伸手去扯李鹤然的裤腿。
“睡觉!”李鹤然把腿拿开,翻了个身,又陷入昏睡。
正当他快要重新入睡时,他听到耳边一个声音说:
“睡觉……”
池峋从背后拥住他,用胸口去蹭李鹤然的背脊,手扒拉着李鹤然的睡衣。
“哎呀……”李鹤然不耐烦地推开池峋,闭着眼睛扣上了散掉的扣子,“池峋,我真的超困,你让我睡觉好不好,求求你了……”
“好吧。”池峋失落地松开手,关了灯,平躺着。
被李鹤然拒绝后,一种对自我的恶感严密包围了他,让他透不过气。这种恶感慢慢被推导为:他好像没那么爱我了,是不是我太差劲了?
虽然失眠了一夜,但第二天池峋起床后却特别兴奋,昨夜的糟糕情绪好像被忘得一干二净。他突然很想去北山拍照,兴致勃勃地拿好了照相机,还备了两个人外出需要用的冲锋衣和防水靴。
“阿然,阿然!”他把还在熟睡中的李鹤然摇醒,“我们去北山拍梅花吗?”
“啊……?”李鹤然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困到想打人,“改天去吧,今天我要补觉。”
李鹤然打了个哈欠,继续睡了。
“你陪我去嘛!回来再睡。”池峋继续晃他,“听说还开了绿梅,可好看了!”
但李鹤然光速睡过去了,完全没知觉。
直至下午,李鹤然才自然醒。
一走出房门,他还误以为是夜里。
窗帘全部紧闭,透不进一丝光线。
池峋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专注地组装着照相机,勾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池峋,你怎么不把窗帘拉开?”李鹤然走到落地窗旁束起窗帘,随口一问。
池峋像双耳失聪似的,没回应他。
委屈的情绪像一颗芽在李鹤然心里冒尖,看似柔软无害,却实实在在留下一道刺痕。
“池峋,我有点饿,有没有吃的啊?”他走到池峋跟前,提高了声音。
池峋依旧没抬头看他,也没回应。
“池峋……”李鹤然用食指戳了戳池峋的肩。
池峋这才暂停了手中的动作,沉吟片刻,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李鹤然,语气敷衍:
“不知道。你自己去冰箱看一下吧。”
“你在生气上午我没陪你去北山拍梅花吗?”
池峋的回应依旧只有沉默。
“明天去好不好?我上午实在太困了,前段时间好忙……”
“不用了。不想去了。”池峋撂下手里的活,“大明星,大忙人,何苦屈尊来陪我?”
一听到池峋这样阴阳怪气地说话,李鹤然心里就很不舒服。
“我们昨天不是说和好了吗?你为什么还要这样跟我说话?”
“我怎样说话了?”池峋直视李鹤然的眼睛,声音冰冷,“那我们干脆不要说话好了。”
李鹤然咬住下唇,努力忍住泪水,扭头回了自己房间。他连跟池峋大吵一架的力气都没有,只有深深的无力感。心像一颗被冰霜冻上好几遭的西红柿,冷透了,早已失掉那充满生命力的鲜艳的色彩。
看着李鹤然紧闭的房门,回想着刚才自己对李鹤然说的话,池峋把手中刚组装好的照相机又砸在了地上。他瘫躺在地毯上,痛苦万分。
面对自己最爱的人,他不仅不能带给对方快乐,还把身上最尖的刺对准了对方。明明他很想好好回应李鹤然,明明那些话并非他真心,但他还是无力改变自己的冷暴力、语言中伤、变幻莫测的情绪。
他像一个精神病人,失去了遵从自己意志行事的能力。
甚至连道歉,他都做不到。
他没办法驱动自己的身体从地毯上坐起来。
他活得像一团乱线,绊倒自己的同时,也给至爱以窒息的危险。
等到繁星落满窗外的天幕,池峋还是没能成功改变自己躺在地毯上的姿势。李鹤然也一直躲在房间里,没有出来过。
想到李鹤然一整天都没吃饭,池峋才勉强支撑自己从地毯上站起来,用冰箱里剩下的食材给李鹤然做了份腊肠焖饭。
仿佛花了很长的时间,池峋才终于走到李鹤然的房门前。正当他准备敲门时,他听到了李鹤然的说话声,似乎在和什么人通电话。
“我警告过你们,不要再来骚扰我!不是看在池峋的面上,你们现在已经因为敲诈罪被逮捕了!”
“有什么就冲我来!我不会让你们联系和找到池峋的!我劝你们少走歪门邪道,找个班上吧!”
伴随着门锁转动的声响,房门被推开。
李鹤然被突然的开门声吓了一跳,转身看到池峋后他立马挂断了电话。
“池峋……你怎么……不敲门啊?”李鹤然不自然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