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我讨厌白色,”女人歪着脑袋,漆黑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江临舟。“……”
江临舟同她对视,连眸子都是浅色的,无一不牵扯着女人躁动的心。
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这么喜欢在自己敏感点上蹦?
红色烈焰灼灼燃烧,火势冲天,怒火旺盛。
江临舟眨眨眼,却忽然发现,犹欢根本没有断尾!
也就是说,所谓的犹欢捆绑住女人的双手…是他想象的。
江临舟稍一细想就明白了前后。有一种致幻术,可以短暂麻痹人的大脑,让人在一段时间内失去大脑控制权,别人想让自己认为是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的。
可江临舟是什么人?很多致幻术对等级上有很强的规划意识,等级稍微高一点的人根本无法控制。
也就是说,面前这个女人,她的实力与江临舟相差不大。
这是什么概念…
与神相提并论的概念。
她是顶级傀儡师!
可她…究竟是用什么诱发的致幻术呢?
记忆拉回傀儡不断撞门的时候。女人一直在旁边摇着拨浪鼓…
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控制傀儡的工具,未曾想,它也可以是悄悄施法的法杖。
女人肆意大笑,拎着大锤像是一阵烈风,疾跑冲去,临近之际猛地往后一仰,重量难以估计的大锤迎着风招呼过去。
然而,江临舟只是平淡地看着她,忽然伸出一只手指抵在唇上,语气轻缓地说:“嘘…”
“嘘个屁。”女人漂亮的脸有些扭曲。
“你听。”
江临舟不躲,一阵烈风刮到脸上,发丝翻飞。
大锤猛地停了。
锤子停在了半空,空气忽的停滞。
这下,空气里黏连的声音无数倍放大…
像是章鱼的触须,也像是舌头舔过糖果。
直到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向一直紧闭着的门,以及地上蜿蜒成河的血迹。
在这之上,是腐烂的断臂,青黑色的指甲,还有扣烂的皮肤。
除了断臂,还有断脚,割裂的胸膛,大腿,脖颈,手指。
他们腐烂又鲜活,摇摇晃晃站着的时候,像是在哭。
不然,怎么会一直往下滴着脓水…
已经死了好久了,血为什么会是鲜红的…
“砰 砰 砰”
房间里响起了闷闷的剁肉声。
“咔嚓咔嚓”
这肉…还挺硬。
然而…这个房间里不仅仅只有这么些…
突然,四处开始发出恶心的声音,黏连的,刺耳的。
一转头,从沙发底下,从桌子底下,从床底下…爬出了源源不断的人体组织。
它们哭得好惨啊…
脓水不停不停地流…
“我死了吗…”
“我没死啊…我还可以动,我怎么可能死了呢…”
“哈哈哈哈有人砍了我…砍了我!”
忽而,大雨倾盆,老旧的房子开始颤抖,屋子里的人体组织也开始抖动。
像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屋子一样,它们…和它,都在哭着丧。
第23章 梵高的耳朵(二十三)
它们哭得好惨呐。
当初被生生砍下的时候也是这么哭的。
只是没有人理会他们…
“我…到底死了吗?”
滚过来的头颅血淋淋的,眼睛已然混浊,只有一张嘴一张一合,像条窒息的鱼。
“我没死,我还会说话。哪怕我只剩下一个头。”
头颅已经腐烂,只有乱糟糟而毛燥的头发之上有一个粉红色的发卡。
她那么爱美,又怎能接受现在糟糕的自己。
“如果我死了,却依然‘活着’。那是上帝给了我机会,要我
复仇。”
骤然,哭喊声忽的停滞了。还回来一片寂静。
“如果我死了,却依然‘活着’。那是上帝给了我机会,要我复仇。”
他们没有嘴,所以声音很低;他们还有心,所以震耳欲聋。
“血浓于水,我们已经是亲人,是比亲人还要亲的人。因为我的身体之上是你的身体,你的身体里面是我的身体。我们这辈子都分不开了。”
一个脑袋说道。
“我爱你,你也应该爱我。”
为什么走廊尽头的房间落了锁?为什么要害怕这间房间?为什么下雨天一定要睡觉?为什么不睡觉“她”就会生气?
因为走廊尽头的房间禁锢了无数人的灵魂,他们的rou体在一个雨夜被分解,瓢泼大雨掩盖了凄惨的哭喊,没有人救他们。
他们的身体在那一夜之后不再属于他们本身,而是与千万个同胞的身体组织相连,安在了一个人身上。
“她”不是她,也不是他,而是他们。
下雨了…
又下雨了。
他们闹了无数次,被封禁了无数次。曾经千千万万次借住的旅客就在一门之隔以外谈论过,笑过,哭过。
没有人发现他们…
没有人找到他们…
没有人拯救他们。
无数次的大雨,无数次的哭嚎。
然而,一扇门,就可以隔绝一切。
把他们的痛哭,悲愤,哀嚎,全部泯灭。
他们在希望与绝望的交界处,等了这个
救赎无数次。终于…等到了。
终于有人从大雨的喧杂里窥探到曾经的秘密,终于让灰暗的种子暴露在天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