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关皓低着脑袋憋笑,脑袋笑的一点一点的,吴峫走到一半,想起走到瀑布边上洗脸的阿宁,回头招呼她:“阿宁,水里不安全,上岸——”
  这个时候,吴峫眼角一闪,看到瀑布里面有一团红色闪了一下。
  同一时间,“咯咯咯”的声音再次响起,关皓猛地站起来看向瀑布,吴峫心跳莫名的快速猛烈,他大喊:“小心一点,离瀑布远...!”
  阿宁转过头来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怎么了?”她遥遥的说着话,声音传来了吗?吴峫不确定。
  就像是一个呼吸间的时间,一条火红的蛇猛地从瀑布里弹出来,一下子就跳到了阿宁的脖子上。
  野鸡脖子跳舞一样盘绕住她白皙的颈,高高的昂起蛇头发出一连串尖厉的叫声,吴峫疯了一样的往阿宁的方向冲,第一步才迈出去,一切就都结束了。
  野鸡脖子闪电一样咬了下去,阿宁没挡住它的獠牙,蛇头一下子就叩死了她的脖子。
  吴峫狼狈的在溪水里摔了一跤,阿宁和他一样,轻飘飘的倒在了水里。
  大家都冲了过去,那蛇却不逃,它从水里几乎是飞起来一样朝众人袭来。
  胖子大喝一声拿匕首去劈,没劈到,眼看胖子也要中招,张启灵迅捷抬手,凌空一捏掐死了蛇头!
  蛇身立刻弯曲着盘绕在张启灵的手臂上,后者用另一只手虎口卡死蛇的脖子,两手反向使力,“咔嚓”一声,蛇头和蛇身麻花一样拧了一圈,被张启灵摔进水里,死的不能再死。
  吴峫扑过去看阿宁,从水里抱出她来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凝固了。
  水流从阿宁的发、从她的眼流下,有一万个,平静的不甘心。
  阿宁眼睛还残存着莹莹的最后一点光,喉咙动着想说话,吴峫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头皮发着麻,整个人茫然的发起抖来。
  关皓偏开了头,站到远处摸了摸刀鞘,干干的拔刀出来握在了手里。
  阿宁唇角轻微的动了一下,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的暗了下去。
  萨沙,好好长大。
  不要和姐姐...做..一...样....的......
  阿宁头颅像是没有脖子连接,后脑勺跌进了溪水里,吴峫崩溃的垂下脑袋去,怀里那个骄傲的女人整个人都软下来,跌落的手臂在水里碰出了圈圈涟漪。
  “阿宁、阿宁。”
  吴峫抖着嗓子叫了两声,心中茫然,堵着一股雪一样的冰凉哀切。
  阿宁挽发笑的明媚的样子,一点一点远去了。
  是在做梦吗?怎么可能呢?
  这里所有的人都比他要强,如果有人要死,最容易死的,难道不是他吗?
  怎么可能、怎么能是阿宁呢?
  阿宁,阿宁。
  吴峫抬头看向前面茂密的丛林,突然感觉到无比的恐惧和绝望。
  这里的任何人刚才站到瀑布边上,就算是小哥也会死。
  黑眼镜会死,关绍也会死,潘子胖子也会死,有一瞬间,吴峫几乎想要拔腿而逃,什么都不管的离开这里。
  他就是一个小古董商,一个铺子的小老板,到底是为什么生里来死里去,到底是为什么拼了命的找真相?
  他突然什么都不明白了。
  阳光从峡谷的一边照下,四周缓慢的亮起来。
  瀑布溅起的水幕形成了一团薄薄的烟雾,张启灵甩到水里的死蛇蛇尸消失,预示着这里还会有未知的危险。
  潘子拍了拍吴峫的肩膀,劝道:“这是意外,小三爷,虽然很突然,但也不得不接受。”
  胖子叹了口气,没去看阿宁惨白的脸,只是看着前方摆了摆手:“这里很可能还有野鸡脖子,或者别的什么古怪。”
  “...不宜久留。”胖子说:“走吧,吴峫。”
  吴峫沉默了一会儿,草草点了点头,背起了阿宁的尸体。
  黑瞎子看了眼他,走过去帮他扶了一把阿宁。
  “小三爷。”
  “生死有命,不要太执着。”
  吴峫恍恍惚惚的,也不知听到了没。
  黑瞎子轻叹,吴峫和小关有一些相似的真诚热忱,但又比小关更执拗、更敏感。
  这样的人,最容易让想法和情感上的自我冲突消耗身心,产生无法抵抗的疲惫和焦虑。
  要接受身边人的生死寻常,吴峫怕是还有一段路要走。
  ...
  关皓抿了抿唇,担忧的看了一眼后面的吴峫。
  他心里也不甚好受,要是他能发现的更早一些,或许能救下阿宁。
  阿宁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女人,这样死掉,有一种让人疲倦的挫败感。
  关皓低下头去,慢慢的叹了口气。
  人所能够保护的东西是有限的,走在这条路上,永远都无法预料下一秒钟得到什么、失去什么。
  手心被轻触、紧握,关皓偏头看去,黑瞎子走到了身边,牵着手一并走着。
  黑瞎子没说什么,手心的力度却很紧,似乎是有悖于他所说的“不要执着。”
  关皓收回了看着他的视线,敛下那些复杂的心情,应和一样回握了两下他的手心。
  人力有所不及,命运无从反抗。
  所以在这条路上,生死有命,你和我都不必执着。
  只奉陪。
  生与死,你我同。
  ......
  大雨,爬树,斗蟒,奔袭,再加上队友的死亡磋磨了大半心力,谁都不可能再有先前轻松聊天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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