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水溶入泥中,她看到了泥巴里有很多翻腾的小气泡,那里似乎有一条很大的黑水河,里面泡着尸身血骨,冤魂无数,它们残忍吞噬,凄厉的哭嚎震天,争前恐后、拥挤得朝着远处唯一一座古朴的木桥游去。
木桥下有一处纯黑的旋涡,因为吞噬了太多尸骨妖魔,隐隐要凝成一个血红色的人形。再凝神细观,以小见大,这个血红的人形好像佛陀般盘坐于一个破庙之中,庙外偶有车队马队经过,竟还承受着零零落落的香火。
忘川、冥河。
邪庙、恶鬼。
苏歌曾经说过,因她体质特殊,在回皇城的路上,经过一座邪庙,招惹了不好的东西。
烂泥急速蠕动,淅淅沥沥的水花被排挤出顺着树干流下,江安语眼中却闪过一抹了然:
“原来如此,你这脏东西原本是跟着苏歌来的吧,如今她有了阴阳沸珠做保命符,你奈何不得。潇潇曾给苏歌浇过血,你便顺着血液的味道找到了潇潇,只可惜根本近不了纯阳体的身。我又给潇潇喂过心头血,所以又顺着血液的味道找到了我?”
她笑了:“真跟蛆虫一样无孔不入。”
话音刚落,烂泥毫无征兆爆炸飞溅开,江安语闪身躲开但还是不可避免被溅上了泥点子。
皮肉接触间,像灼烧一般滋滋作响,甚至冒了一丝丝烟气。
江安语感觉左脸颊上一痛,用手指刮下来一点泥巴,甚至还在蠕动。狠狠用两指碾碎了嫌恶的甩了出去。
脸颊上被烧红的一点也很快恢复了正常:
“怎么样?我这壳子也不好啃吧?”
飞溅的泥巴很快又爬回了望天树干上,聚拢成一张嘴:
“想不到真有凡人之躯能够练成金刚之身。不过吾为恶鬼从不挑食,纵是壳子硬了,里面的灵魂才是最美味的。”
它成日在冥河中吃些残魂碎肢,就像吃垃圾,哪里比的上强大的生魂和新鲜的血肉?简直馋的想即刻从地狱里爬出来享用。
垂涎三尺、迫不及待:“若不是吾之本体不能亲临,金刚之身又算的了什么,纯阳体又算的了什么?便是整个铜山铁水中的鬼加起来,也不过是吾囊中之物。”
喑哑粗砺的声音很难听,江安语眼中的厌恶并不遮掩,但她转念想到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你很强大?”
“没骗我吧?”
“骗你做什么?吾是恶鬼中的翘楚,感应人的欲念而生,又以人为食。在地狱之中,吾生来强大。只是没有付出代价,吾只能依媒介而存,可以吃些普通的灵魂和**,还对付不了你们。”
语气有些可惜,但只要进食量变引起质变,它迟早能吃到更“高等的食材”。这也是烂泥有恃无恐,如同附骨之疽跟着江安语的原因。
它很危险,江安语知道。
但面对强大的力量还是忍不住冒险:
“既然如此,我们做个交易?”
“我知道一个很强大的灵魂和**……你可以吃掉她,但我要借用你的力量……”
望天树干哗啦啦摇个不停,在溪水边休整的骑兵想进入密林一探究竟,就见得江安语拿着藤鞭神色如常的出来了。
绿洲外,战争还在继续。
完成任务的轻骑率先归队,带去了好消息。
江安语不知道在想什么,没跟他们一起回去,而是一人快马加鞭回到了两国边界的重固镇,找了许多槐木,没日没夜的开始雕刻佛牌。
但如果有人在场就会发现她雕的可不是什么正经佛,在丢弃了无数废料之后,一个核桃大小的令人满意的佛盘缀在掌心——
漆黑的底座如同一个邪恶的旋涡,中间盘坐的人影涂了诡异的红漆。
那样子更像是在地狱看到的恶鬼。
约莫又过了几日,头脑发热的殷魏然冷静下来,率先撤了兵。
——再打下去也只是徒增消耗而已,动静太大还会引来变数。
广袤的荒原草地,零零散散的医护小队在救治伤员,打扫战场。
为防有诈,暮潇顺势率兵收编了附近两所无人接管的城镇,养精蓄锐直到和最近的金裕势力联络上才往回撤。
江安语再见到她和苏歌已是半个月后,城门外,风尘仆仆的南明重骑和金裕兵泾渭分明的跟在两人身后。
除了阿欢和水娘,暮潇的身侧还跟着一个十五六岁丫鬟打扮的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
城内设接风宴,江安语却没有什么好脸色。
这才分开短短几日,哪里来的小妖精就钻了空子:
“这谁啊?”
水娘说主子身边一直缺个能使唤的贴身侍女,所以……
江安语抱着胳膊睥睨:“哪来的?”
阿欢:“路上随手救下的,这冬儿失母丧父,遇到的时候,正跪在卖身契上哭呢。”
“卖身葬父?!这是哪年的套路了?”
苏歌解释了一句:“她真的很可怜……总不能让她被那几个地痞无赖拉去……”
江安语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苏歌识相的闭上了嘴。
第74章 岁月33
“总之……先让她安顿下来?”
阿欢和水娘是领教过江安语的脾气的,此刻即便只是安置一个下人,也不敢擅自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