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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如果我们是恋爱关系就同居

  舒淮踩着点踏入专业课教室,刚好赶上了令人头大的点名环节。
  课程结束后,他直接奔向食堂,准备犒劳饿了一上午肚子。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一亮,江翎报平安的消息如约而来,手指划下去一大大堆消息,舒淮一条条回复过去,他知道以目前二人相处情况来看,江翎再次开启了日常分享模式。
  江翎在校园里以“冰山美人”着称,方知有除外,只有寥寥几个关系尚算不错的同龄人,不过同他们的友情,多半得益于江老爷子的影响力。作为江知礼的独苗,江知礼对家族生意向来缺乏热情,于是,江老爷子将所有的期望和培养重心全倾注在江翎身上。
  早在江宋夫妇离婚之前,江老爷子就曾提议将江翎转学至教育资源更为丰富的浙江,浙江学校不仅师资力量雄厚,更能在多方面为江翎的成长提供助力,对江翎未来的全面发展大有裨益。不过都被宋清芷巧妙地拖过去了,如果江翎真的去了浙江上学,舒淮必然紧随其后,向她提出不愿和弟弟分开的要求。当年宋清芷的事业不如如现在这般稳固,而她又迫切地需要一份能够助她摆脱婚姻泥沼的事业。
  江翎自幼便接触钢琴,而舒淮在这方面却毫无天赋,即便宋清芷也曾为他报名,但他终究难以坚持,相较于艺术,他对历史学的兴趣更为浓厚,大概遗传自他那从事考古工作的亲生父亲。
  接下来的日子里,江翎每晚八点都会准时来电,和舒淮煲“电话粥”,像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
  每次通话结束时,江翎总不忘问一句:“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答应做我男朋友啊?”
  舒淮总是含糊其辞:“咱们现在这样,跟谈恋爱也没什么两样。”
  江翎可不吃这一套:“别敷衍我,仪式感很重要,你懂不懂。”
  “又不是女生,要啥仪式感。”
  “我就要!”江翎理不直气很壮,“不明不白的开始,就会不清不楚的结束。”
  舒淮无言以对,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即便是恋爱,也随时可以按下暂停键。
  “总之,在我生日之前,你得给我个答复。哥,算我求你了,就当是送我的成年礼物吧。”对面的江翎几近恳求道。
  舒淮心想,我是你的玩具吗?还能拿来当作成年礼物送给你。心里这样想着这话一不小心也就溜出了嘴。
  江翎的声音瞬间提高了:“你当然不是玩具,你是我哥!如果你和我谈恋爱的话,你就会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知道了,这不还没到你生日嘛。”
  没过几天,舒淮突然接到家中保姆的紧急电话,保姆陈姐的声音里满是焦急:“小淮,宋小姐今天早上上楼拿文件,不小心崴了脚,从楼梯上摔下来了。你能请假回来看看吗?”
  舒淮一听,心里立刻揪了起来,一边往办公楼跑去找导员请假,一边追问陈姐:“情况严重吗?我已经在去请假的路上了,挂电话后我马上打车回家。”
  “去医院打了石膏,怕是要在床上躺一阵子了。宋小姐本来不让我告诉你……不过前几天晚上,她接了个江先生的电话,两人在电话里大吵了一架,我挺担心的……”
  舒淮一听江知礼给宋清芷打了电话,愣了愣。他万万没想到江知礼会来这一手,心里已经大致拼凑出了他们的通话内容:江知礼肯定是一番数落,说自己没把小翎管教好,说小翎不打招呼就乱跑,一声不吭跑到南京来找自己。舒淮深知以江翎骄矜的性子,除了自己和江老爷子的话,旁人的话他根本不当回事。
  宋清芷因为崴脚住了院,这样一来,江翎和他单方面约定的周六见面也就泡汤了。
  舒淮拿到假条立刻给江翎发了条消息说这件事。
  正值午休,江翎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小翎,你怎么还敢打电话?没在教室里复习功课吗?”舒淮略带责备地问道。
  “没有,我现在中午都回家吃饭,午休也在家里。”江翎回答道。
  舒淮有些惊讶:“啊?这样的话,下午上课来得及吗?”
  “还好啦……”江翎自知理亏,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说,“因为上次那事,爸爸让司机每天接送我了。”
  其实之前也是司机接送他上下学,但那时候他还能想办法和舒淮见面。比如有时候舒淮来找他,两个人就在外面住酒店。司机在的话,他就得找借口,结果每次都会被江知礼一顿冷嘲热讽。
  江知礼一直不太乐意在他和宋清芷离婚后,江翎仍和舒淮还保持亲密来往。在江知礼心里,舒淮就像个工具人一样。一方面,他觉得舒淮从小照顾江翎,有义务在他不受自己管教时站出来;另一方面,他又觉得两人本就不是亲兄弟,凭什么舒淮要管江翎?江家难道没人了吗?再说,小翎又不像他,是个世上再无亲人的孤儿。因为他对宋清芷没感情,当年宋清芷从孤儿院领养舒淮回来,他就一万个不乐意。江家人当然知道舒淮是宋清芷罹难初恋留下的独子,但外面的流言蜚语哪里是一个江家少夫人能堵得住的?更有甚者,说他江知礼没有生育能力,才让妻子从孤儿院领养一个孩子。这些传言当年可是把江老爷子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要知道,江知礼和宋清芷的婚姻就是江老爷子一手促成的,催他们两个要孩子也是每次同桌共餐必不可少的话题。
  “行,你就乖乖听爸爸的安排吧。我现在要去医院看妈妈,她今天早上下楼梯时崴到脚了,正在医院打石膏呢。”舒淮无奈地说。
  “严重吗?”江翎问,毕竟是亲生母亲,多问一句也是应该的。
  “还不知道,我先去看看再说。我已经和学校请了几天假了。小翎,周六……”
  江翎说:“我知道的,等你回学校再说吧。”
  江翎有时候乖得很,舒淮没忍住笑了:“怎么突然这么听话了。”
  “因为你说过,我不听话你就会不开心。”江翎认真地回答。
  医院,这个总是笼罩着一层淡淡阴霾的地方,对舒淮而言,简直是情绪的黑洞。
  小说里面涉及到医院的描述,十之有九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实际上医院的味道可谓复杂,糖尿病患者,酮症的会散发出烂苹果的气味;胃溃疡病患者,口腔异味大;顽固性皮肤病患者,皮肤新陈代谢出的异味令人掩鼻而过......
  在这样的环境中,舒淮在大厅咨询台前匆匆领了一个口罩,踏上楼梯,直奔一间单人病房。
  轻轻叩响房门,听到里面传来宋清芷的回应,他方才推门而入。
  宋清芷的右脚踝被石膏紧紧包裹,她以一种有些搞笑的的姿态倚靠在床头,正用笔电处理文件。
  舒淮摘下口罩,坐在床边,关切地问:“妈,受伤了也不给自己放个假,高层管理也得有喘息的时候吧。”
  宋清芷暂停了敲击,抬头望向他,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我也想啊,今天有个至关重要的会议,偏偏早上急着上楼拿文件,就这么一不留神……你怎么来了?陈姐跟你说的?”
  舒淮拿起水果刀开始削苹果:“嗯,医生怎么说?”
  “要居家办公一段时间了。”
  宋清芷没想到陈姐这么快就泄露了消息,心里对这个多嘴的保姆生出不满。
  舒淮似乎读懂了她的心思,为陈姐说话:“正好,在家多休息休息。我上次回来还是国庆时候,都好久没来见你了,你受伤住院了我难道不能来看看你吗?”
  “我可没有这么说。”宋清芷轻轻合上笔记本,话锋一转,“前几天江知礼又发疯了,自己管教不好儿子,就一股脑儿地怪到你头上。我们离婚好几年了,他整天沉迷于他的艺术世界,玩男人,甩手掌柜当得倒是潇洒,江翎一出事,就想起你的好了。”
  舒淮将苹果切成均匀的小块,递给她,刻意避开谈论江知礼的话题,毕竟,他始终是自己的长辈。
  “小翎没事,就是学业压力大,一时冲动逃学了。”舒淮轻描淡写地说。
  “他平时找你勤吗?”宋清芷咬了一口苹果,看似不经意地问。
  舒淮听到宋清芷关心的重点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有些为难,用纸巾擦了擦手:“不算勤,我也忙,陪他的时间不多。”
  宋清芷点点头:“是该这样,你们各过好各的就行了。”
  两人沉默片刻,舒淮的目光飘向窗外,现在已是深秋时节。
  秋天的形容词用“空旷”来形容最为合适,因为舒淮觉得,身处深秋,离什么都会觉得很遥远,无论是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还是脑袋里的各种想法,什么都碰不到一起去。
  下午时,当宋清芷正为线上会议做准备时,舒淮坐在窗前看《大唐三百年》。宋清芷突然打断了他的阅读:“小淮,能帮我回家一趟吗?去书房帮拿一份文件,我早上就想拿了。”
  “好。”舒淮合上书本,起身离开。
  舒淮打车回到别墅,直奔宋清芷的书房。书房内,书籍堆积如山,宋清芷从小就是个书虫,毕业于名校,勤奋好学,因为家中长辈重男轻女思想的影响,以至于她对知识的渴望远超常人,至今仍体现在她的每一个生活细节中。
  舒淮在找文件的时候不慎撞掉一本书,厚重的书砸在地上,发出沉甸甸的声响。
  两张折迭好的纸张也跟着从里面飘了出来,舒淮本无意去看,这是属于宋清芷的隐私,但他的手却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不由自主地展开了那两张纸——一张四维彩超影像,一张人流手术通知单,患者一栏赫然写着宋清芷的名字,日期是1993年。
  舒淮陷入沉思,江翎是1995年出生的。
  到了医院,舒淮面不改色把文件交给宋清芷。
  宋清芷的视频会议如同一场漫长的战役,足足进行了两个小时。会议结束时,舒淮去给她添开水,而此刻,舒淮的电话恰好响起。
  舒淮手机就摆在床头柜上面。
  舒淮端着水杯过来,目光掠过屏幕上的未接来电,时间恰好与江翎下课的时间吻合。宋清芷看了一眼他息屏的手机,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问他:“你们经常互通电话吗?”
  舒淮轻轻摇头,拿过手机,避而不谈:“会议结束了?陈阿姨刚才来过电话,她可能快到了。”
  “嗯,帮我把枕头垫高一些。”宋清芷的声音里带着疲惫。
  舒淮照做,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
  “从你进门开始,你的情绪就不对劲。”宋清芷轻声说道。
  舒淮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妈,你只有过小翎一个孩子吗?”
  宋清芷看了看他,神情恍惚:“你是不是看到桌上那本厚书里面夹着的东西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舒淮连忙解释,“它掉在地上,我才……”
  深知自己无权过问,但洛一轩提及的关于宋清芷离婚的种种,特别是离婚原因去与江翎有关的话,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
  “是有个。”宋清芷看窗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不过因为我当时的身体状况不适合生孩子,就流掉了。”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似乎想用自己的不在意来掩饰内心的伤痕。
  舒淮吞吞吐吐:“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不爱爸爸了呢?”
  “爸爸?”宋清芷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明白他指的是江知礼,“很早以前了吧,就在流掉第一个孩子之后,所以我对江翎总是很冷淡。他的出生让江家人高兴,让江老爷子满意,但我姓宋,我也不是江家人,我只是江知礼的妻子,一个表面风光的江家媳妇罢了。”
  宋清芷几句话说得将明未明,疲惫的神色让舒淮不忍再追问。他早先多少就知道江翎在江家的重要性,加之现在宋清芷提及在怀江翎之前曾流掉一个孩子,让他心里更加笃定不能同意江翎说的确认关系一事。
  晚上趁宋清芷睡着了,舒淮悄悄溜到走廊尽头,在这静谧的医院里,压低声音与江翎通话。
  临挂电话前,江翎开了一句玩笑话:“哥,你讲话太小声了,搞得我们好像在偷情哦。”
  舒淮翻了个白眼。
  “我这几天在医院陪妈妈,她想请个特护的,我觉得有我在没必要,主要是我好久没陪她了。”
  总的来说,舒淮对宋清芷还是很有感情的。
  “好,哥你忙完我们就见面好不好。”
  “好,你好好上课。”
  几天过去,宋清芷身体好转些许,舒淮和她打过招呼就打车回了学校。
  元旦前夕,江翎在和舒淮视频通话时,提出要他出去租房子住的要求,理由是寒假不想回爸爸家里。
  舒淮起初是拒绝的,反问他:“现在爸爸管你这么严,寒假你敢不回家过春节?”
  “我不想回去嘛,哥,我不想看到洛一轩那个小三。”
  舒淮从来没在江翎口中听到过“小三”一词,觉得很是新奇,想笑,但是又觉得对洛一轩不礼貌,虽然他人不在自己面前。
  “我眼看就要出去实习了,租房也只能是短期半年。”舒淮试图以现实考量说服他。
  “半年就半年,等我我考上你的学校,我们再找个房子,在你实习单位和大学折中的位置。”
  “这听起来怎么像是同居。”舒淮低声嘟囔,心中暗自惊讶于江翎的“多余规划”,毕竟两人目前的关系尚未到达恋人的地步。
  “如果我们是恋爱关系就是同居,不是的话就只是兄弟同住。”江翎在话里面扔了一个陷阱给舒淮。
  “......再说不租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哥。”
  于是舒淮瞒着妈妈在校外租了三室一厅。
  回想起初入大学时,宋清芷曾提议在这边为他购置一处房产,让他免受宿舍生活的拘束,还调侃他将来恋爱也方便,当时他毅然拒绝了。而今,为了江翎,反而去租个房子,倒不完全是为了谈恋爱。
  舒淮生日也是在冬季,今年生日同往年一样是在南京过。周自衡和方知有特地请了假过来为他庆生,宋清芷因为在国外出差,也早已精心挑选了礼物,寄到了别墅的地址。
  “哥,生日快乐!”江翎递上一个精致的盒子。
  舒淮接过盒子,好奇心地问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呀?”
  江翎卖了个关子:“哎呀,你自己打开看看嘛,说出来就没有惊喜的感觉了。”
  舒淮依言打开盒子,一个黑色手环映入眼帘。他愣了愣:“这是智能检测手环?”
  “没错!”江翎得意地揭晓答案,“这个手环可不简单,能检测你的心率和睡眠质量。销售员告诉我,它夜间用的是非可见光检测方式,绝对不会打扰到你。”
  舒淮不可掩饰地表露出欣喜,立即就拿出来准备戴上,江翎则体贴地帮他挽起袖子,露出纤细的手腕。黑色的手环与舒淮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更显得他手腕线条优雅流畅。
  方知有和周自衡也送上了他们的礼物,方知有信誓旦旦地保证这次绝对不会再出现拿错盒子的乌龙事件。舒淮十八岁生日那年,方知有给出的解释是误将别人的礼物送给了他,后来虽然补上了他那份生日礼物。
  也不知舒淮信没信。总之自那之后,方知有为舒淮挑选生日礼物时,周自衡都会全程监督,确保“再闹乌龙”。
  周自衡若有所思地看着舒淮手上戴着的智能检测手环,又看了一眼江翎,没说什么。
  周自衡大学期间就在接项目做,在他的帮助下,还在上学的舒淮也积累了不少工作经验。
  生日宴会结束后没几天,周自衡便打来电话联系舒淮商讨项目上的事宜。
  “小翎,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你醒了记得你自己点餐哦。”舒淮温柔地为他掖了掖被子,叮嘱道。
  舒淮把围巾在脖子上绕了几圈,又拿出手套戴上,站在江翎窗前和他交代完就把口罩从下巴位置提了上去。
  江翎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拉住舒淮的外套下摆,他努力睁开眼睛看着舒淮:“嗯……什么时候回来?”
  “尽量十二点前回来吧。”
  “好吧。”江翎伸出手,拉住舒淮的外套,撒娇道,“亲我一下,哥。”
  面对江翎无理的要求,舒淮有些犹豫。
  “快点。”江翎的嘟囔声大了点,一副得不到亲吻就不罢休的倔样。
  舒淮最终还是俯下身去轻轻地吻了吻他的面颊,然而江翎却突然探过头来吻住了他的嘴唇。舒淮像一只正在潭边漫不经心啜水喝被猎人吓到的鹿,江翎额前垂着的一绺头发向他睫毛拂过去,带来一阵酥麻,像乌云蔽天,又如山间夜色,使他晕眩坠入黑暗中。
  此刻的舒淮后悔不已,早知道出门前再戴围巾和手套了,因为现在他只觉得浑身热得发烫。
  江翎一撬开舒淮的嘴唇,灵活的软舌便迅速探入对方口内,去勾缠哥哥的舌头,舒淮被他的舌头一舔,身上热得仿佛置身于火炉。
  二人唇舌激烈地勾缠着,舒淮被江翎带得不由自主地也学着去吸食对方口中的津液,两尾艳红的舌头交缠中流出来的涎液流过唇角,两人接了一个绵长的湿吻,期间二人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扣在了一起。
  舒淮呼吸渐渐变得有些急促,鼻尖冒出点点汗珠,眼中含春。
  江翎低声道:“哥哥,站起来了。”
  舒淮闻言,努力直起了身子,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江翎轻轻拉着他的手探入被子,含笑道:“不是说你。”
  然而,舒淮却像被烫到了一般,倏地把手缩了回去,丢下一句“我要出门了。”便急匆匆地三步并作两步走出了卧室,只留下一个背影。
  江翎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哥哥会如此无情。他撇撇嘴,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下床走向卫生间,他从手机里翻出早年偷拍舒淮的照片,和往常一样熟练地开始自给自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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