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跟你说的。”
“我想跟你说再见的,沈衍舟。”
“但是你不在。”
“你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不能因为这些事情打扰你……”
沈衍舟垂眼,看着她的发顶,指尖蜷了蜷,半晌,才落到她头顶,轻声道,
“……我知道。”
胸膛还在起伏,喉咙口因为剧烈的奔跑而微微作痛,但是他尽力让自己的呼吸更平稳一点,让她埋得更自在一点。
沈衍舟看着她的发顶,感受着她的轻微颤抖,叹了口气。
刚出考场,手机刚一开机,他就看到了这个消息。
彼时距离她航班起飞时间已经不到半小时,他完全来不及思考,大脑一团乱,只能凭借着身体的本能拦了辆车,却因为堵在路上而心急如焚。
还好,还好。
还好赶上了。
沈衍舟抚摸着她的发顶,一时没有说话。
人在这种情况下,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
他不怪蒋唱晚。
倒是少女埋首在他怀里哭了一会儿,又蹭了蹭,在他衣服上擦干眼泪,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吸着鼻子抬起头,问,
“你考完了吗?”
一抽一抽的,吸着鼻子,声音带有鼻音。
这种时候,还在关心他有没有考完。
沈衍舟很轻地叹了口气,看着她,“考完了。”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考得应该还不错。”
不用担心。
蒋唱晚放心地低下头,点点头,说那就好。
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只是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里,安静地对视着。
像有千言万语。
不远处,孟女士的声音已经冲过安检口,急切而又大声地喊她。
“蒋唱晚!走了!”
“登机时间都要过了!”
蒋唱晚沉默两秒,垂下眼,慢慢地将手从少年身侧收回,轻声说,
“那我走了啊,沈衍舟。”
少年没有说话。
他们没有一个人谈及“多久回来”或是“可不可以等我”的问题,因为未来实在太远了。
少年人的承诺在触手可及的将来里,可能根本就不作数。
本就相恋的恋人尚且会因为山与海的阻隔而产生嫌隙,甚至分道扬镳,何况什么都没有的他们。
沈衍舟只能站在原地,视线追随着她的背影,看着她走进安检口,走到孟女士身边,再向登机口走去。
彻底走出他视线的前一秒,蒋唱晚被孟女士拉着,回头看了他一眼。
少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像初见时,她隔着夏日的班车玻璃,透过林荫光影,看见的模样。
直到再看不见他的身影时,蒋唱晚才缓慢地回过头来,沉默地听着孟女士的数落,向廊桥走去。
成长来得如此之快,以至于自己都无法预见。
巨大的轰鸣声在耳边响起,惯性与重力让人后靠,蒋唱晚靠在窗边,看着阴天的城市逐渐被抛在身下,而后隐入云层之下,再消失不见。
她擦掉眼泪,收回视线,想。
会再见的。
沈衍舟于她而言,意味着夏天、蝉鸣和树荫,是午后握住的一瓶冰汽水,是冬日里看过的第一场焰火,是新年的鞭炮声,和熊熊的壁炉篝火。
是一场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寻梦环游记。
是她十六七岁的全部意义。
第55章
55
高二九班最近除了出了个竞赛国奖得主的消息以外, 没有别的新闻。
补课结束后,放了个短暂的寒假,期间国家级竞赛出了成绩, 学校有好几位同学得奖上榜, 在开学前连夜做了横幅和红榜, 四处张贴悬挂,好不荣誉。
沈衍舟回来上学那天, 受到了全班同学的鼓掌欢迎。
他站在门口,看熟悉的面孔坐在座位上, 或开心或兴奋,无一不鼓着掌, 耳边响起众多庆祝的话语, 视线却越过人群,看向教室后方倒数两排的位置。
空的。
季程和程姗姗沉默地鼓着掌,努力装作很开心的模样,但好像不太成功。
他们前面, 同桌连着的两个位置, 都是空空如也。
沈衍舟顿了许久,清浅地道了谢,步伐迈过教室里的过道, 一路向后, 在空座位旁停了两秒,才拉开椅子入座。
往日最吵闹的角落, 如今也最沉默。
程姗姗和季程都低着头, 不知道在做什么, 总之,短暂地没有了说话打闹的心情。
沈衍舟也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上课, 下课,考试,自习。时间就这样悄悄溜走,窗外的树变了又变,从冬日枯枝到生出新芽,再到重回夏日的枝繁叶茂,绿荫如盖。
一切都在变,只有身旁的座位空得一如既往。
沈衍舟依旧住在家属院,只不过上下学的路途里,变成了孤身一人。
往日里好像仅仅几句话就能到达的距离,变得异常漫长。
一个人要走好久好久的路,看着两边熟悉的景色,要想很多很多的事,才能到达并不算远的距离。
在无数个独自度过的清晨与夜晚,沈衍舟走在寂静的小路上,忽然意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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