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因为觉得好吃才带来，试图用这样一个简单的谎言掩盖内心的孤独与失落。
  许奕珩此刻不想说出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害怕看到段舒禾那可能会出现的冷漠或者不在意的眼神。
  他不想让自己的生日成为一个尴尬的存在，成为一个打扰别人的理由。
  他的笑容有些僵硬，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像是用尽力气才维持住。
  那丝丝苦涩在笑容背后不断蔓延，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沉重起来，每一丝微风都像是在嘲笑他的孤独。
  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咚咚”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像是在为他那破碎的幻想而悲鸣。
  他多希望时间能够倒流，回到他还没有带着蛋糕来到这里的时候，那样他就不用面对这份难堪和失落。
  可是，时间无情地向前流淌，他只能坐在那里。
  略显单薄的身影在阳光的映照下拖出长长的影子，就像许奕珩此刻孤独而又落寞的心境。
  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在半蹲着和段舒禾商讨去s市疗养之事的燕浩卓身上，眼神中交织着复杂的情感，有羡慕、有失落，更多的是如藤蔓般肆意滋长的自卑。
  段舒禾安静地坐在轮椅上，夕阳余光如同金色的纱幔轻柔地洒在他身上，却无法驱散他身上那因疾病而笼罩的阴霾。
  段舒禾的面容略显憔悴，可那双眼睛依然深邃而有神，只是在谈及疗养事宜时，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疲惫刺痛了许奕珩的心。
  燕浩卓半蹲着，眼睛平视着段舒禾，他的声音温和清晰，说着去s市疗养的事情，详细地描述着那里的环境、医疗条件以及疗养计划，那眼神里满是关切，仿佛他是段舒禾最坚实的依靠。
  这画面竟显得如此温馨，温馨得让许奕珩觉得刺眼，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许奕珩捏紧了外套衣角，衣服的边缘已经被他的汗水微微浸湿。
  他像是在守护着最后一丝自尊，又像是抓住了与这个场景唯一的关联。
  他看着段舒禾专注聆听的神情，那是他从未在面对自己时展现过的温和。
  段舒禾微微皱眉，又偶尔点头，每一个细微表情，许奕珩都很在意。
  他多希望此刻段舒禾能看向自己，哪怕只是不经意地一瞥，那目光就像在漫长黑夜中期待的一丝曙光。
  可那目光始终没有移过来，段舒禾的全部注意力似乎都在燕浩卓和疗养计划上，许奕珩感觉自己在段舒禾的世界里正逐渐变得透明。
  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将许奕珩与他们隔离开。
  这堵墙是由许奕珩内心的自卑砌成的，每一块砖石都写满了他对自己的否定。
  他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在这寂静中显得急促而慌乱，那呼吸声就像在诉说着他内心的不安。
  他精心制作的蛋糕，原本承载着他对这个生日的美好期待，原本是想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成为与段舒禾之间特殊的纽带，成为他在段舒禾心中有一席之地的证明。
  然而如今，在这残酷的现实面前。
  在段舒禾和燕浩卓围绕着疗养话题而形成的紧密氛围里，蛋糕变得一文不值，就像他自己一样，在这个场景中显得那么突兀和可笑。
  许奕珩的嘴唇微微颤抖，他想引起段舒禾的注意，想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想问问段舒禾，在他心里，自己是否有那么一点点的分量，是否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
  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那苦涩在心中疯狂滋长，如同荒草丛生的旷野，蔓延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让他几乎无法承受。
  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酸涩的汁液浸泡过，那种感觉深入骨髓。
  许奕珩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努力地不让它们掉下来。
  他不想在他们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脆弱，不想让自己更加难堪。可那汹涌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淹没，他感觉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是如此渺小和无助。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手中的布料似乎都要被他捏变形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段舒禾和男人谈完疗养的事宜，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讨论的余韵。
  这时，门被轻轻推开，段舒禾父亲拎着满满当当的菜走了进来。
  新鲜蔬菜的清香瞬间在房间里弥漫开来，为这原本有些凝重的氛围增添了几分生活气息。
  段舒禾微微抬起头，目光第一次投向了坐在沙发上的许奕珩。
  那眼神里有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刚刚才想起许奕珩的存在，“你也在这里吃饭吧。”
  段舒禾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寂静，语气平淡，听不出太多的情感。
  段舒禾父亲笑着看向许奕珩，“孩子，留下来一起吃吧，今天买了好多菜。”
  许奕珩有些犹豫，他偷偷看向段舒禾，却发现段舒禾的目光已经移开，又和燕浩卓低声交谈起来，仿佛刚刚的邀请只是顺口一说。
  许奕珩的内心在挣扎，他渴望能和段舒禾多相处一些时间，哪怕只是一顿饭的工夫，可他又害怕在饭桌上依然是那个被边缘化的人，害怕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会将他仅存的自尊彻底碾碎。
  他感觉自己就像在黑暗中徘徊的孤魂，被一丝微光吸引，却又害怕那只是虚幻的假象，靠近后会陷入更深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