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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未平,一波又起(1)

  「城隍,什么事这么急?」主殿内,东岳大帝疑惑地望着心急如焚的城隍爷。
  「啟稟大帝,我怀疑地府已有恶鬼混入。」说完他脸色一沉,又道:「不,更糟的是,应该有厉鬼已逃入阳间。」
  东岳大帝神色一凛,道:「何以见得?」
  城隍爷将手中的通行令牌放在桌上,低着头不敢直视。
  「说来惭愧,我的这张通行令牌已被掉包过了,方才通过监视画面,我看见有人拿着真身通过安检门离开地府了。」
  因为他掌管阴阳两界情报,三不五时又会前往人间各土地公庙出差,东岳大帝才特别颁发通行令牌,平时可以走VIP通道插队,戒严时可以特许进出,为的就是方便他出入地府即时流通资讯。
  东岳大帝伸手一挥,随着一道碧绿色的灵光划过,桌上的通行令牌「刷」的一声,瞬间变成一张薄薄的符纸。
  见状,城隍爷的头又更低了。
  东岳大帝叹了口气,「我记得这张令牌你总是随身携带吧,又是怎么被掉包的呢?」
  「是的,平时总是寸步不离身,只有沐浴时才会暂时离开我的视线,小的也实在是毫无头绪。」城隍爷早已是无地自容。
  「各神殿都有特殊结界,非该神官同意他人无法随意出入,城隍,你认为地府内谁最有机会潜入你的寝殿,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你的令牌掉包呢?」
  城隍爷睁大了双眼,长袍下的双手紧紧握拳,要说全地府他最毫无防备,最有机会接近自己的那人……
  「唉呦,你可让我追得好累啊!」月老这会才姍姍来迟,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
  短短没多远的距离搞得像是跑了场马拉松,他满头大汗跪坐在主殿中央,从袖口抽出城隍爷的黑白摺扇替自己降温,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捡回一条命。
  来的实在不是时候,城隍爷悄悄背过身,想要将月老手中的黑白摺扇给遮挡住,却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东岳大帝不疾不徐站了起来,居高临下望着月老道:「黑白摺扇是城隍的法器,怎会在你那?」
  月老看了看城隍爷,再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扇子,惊讶道:「咦,是这样的吗?」
  饶是知道了这是重要的法器,月老依旧随意地转着扇子,嘻嘻笑笑道:「报告大帝,我还真不知道,每次去城隍殿偷懒……咳咳,我是说参观,见什么有趣我就直接拿来玩了,现在才知道这么个普通扇子竟然是城隍兄的法器。」
  说完,他抓了抓后脑勺,朝城隍爷吐了个舌头,「哎,下次早跟我说嘛!」
  东岳大帝笑容玩味地顺着下巴的鬍鬚,视线在两人间犹疑,挑眉道:「你们……关係挺好?」
  月老笑咪咪回:「可不是吗?城隍可是我的好兄……」
  「不是他!」城隍爷突然大喊,「谁都有可能,但绝对不是他!」
  月老抬起头满脸狐疑:「欸,我怎么了吗?」
  东岳大帝叹了口气,挥了挥手道:「此事非同小可,下令从此刻起,月老不得出月老殿,待真相有个水落石出后再做决定,令牌的事由我来处理,你们都先退了吧!」
  主殿外,月老此刻可说是满头问号,怎知自己好端端的就被禁足了呢?这对喜爱在地府四处串门子的他来说根本就是酷刑。
  他垂头丧气地问:「城隍兄,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城隍爷只是淡淡地瞥了过来,不发一语,悄悄收回视线后就快步离去了。
  主殿内,东岳大帝抵着额头,千年一遇的灾日将至,各地早已动盪不安,如今令牌失踪绝非凑巧。
  现在想想,地府这几年出的紕漏实在是太多了,地府爆炸、恶鬼出逃、缺损的灵魂、令牌掉包……
  不过在知道有内鬼存在后,一切就又显得不那么意外了。
  玉田山中,许绍安率领着二人前往洞窟。
  「我们家从好几代前就被静村红月威胁,玉田祭最初就是为了合理化献祭,而被第一代村长创造出来的祭典,根本不是祈求丰收,日子定在满月也无关乎良辰吉时,单纯只是静村红月这么要求。」
  他抬头望着夜空中皎洁明亮的月光,悵然若失,一个人扛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直视自己的伤疤,不过像现在这样一股脑说出来,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静村红月要祭品做什么?雨师庙又和这一切有关吗?」纪柳石顺着他的视线抬起头,月色雪白如玉,衬得那血红的左眼一片波光粼粼。
  「静村红月只有指示我在洞窟内以剑向祭品下手,然后再将尸身埋葬于祭坛附近,至于雨师庙……」
  许绍安拧眉深思片刻后,才道:「我记得是一代村长为了合理化才将玉田祭和雨师庙兜上关係,村史中有祭载那座庙早在建村前就存在了,应该是和献祭无关。」
  「我大概知道了。」纪柳石听过刚才许绍安说过的话,感觉已经窥探到了事件的一角。
  他停下脚步,脸上的表情透着知晓后的忧伤,「那座祭坛上的怨气,就是过往所有祭品被静村红月囚禁于此的灵魂,他们因为亡于剑下,才会将抓进结界的外人,不断施予自己死前看到的最后画面吧!」
  每个灵魂每一世的安排早已定下,像祭品们这样死于非命的,最终往往会以走失结案。
  人间每天走失的灵魂多不胜数,玉田村这样一年一次的异样死亡,只会隐没于地府日復一日庞大而又繁杂的作业之中,也难怪静村红月可以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进行这么多年。
  「结合之前说的雨师庙本身是个法阵,而祭坛是法阵的阵眼,我们可以推断静村红月透过雨师庙压着什么东西,为此他需要庞大的灵力,便威胁村民上缴祭品,将完整的灵魂作为法阵的能量来源。」武佑楠最后简单做个总结。
  奔波了这么久,这一切总算逐渐明朗,虽然现阶段他们还不清楚静村红月到底在盘算着什么,但他们深知若是不阻止今年的献祭,阻止这一切继续发生,那只会顺了静村红月的意,这显然不是个好下场。
  伴随着一路上的资讯交换,三人不知不觉也抵达了洞窟,武佑楠随即闭上眼,食指按着太阳穴一口气将神识向外推展。
  「有层薄薄的结界将这里与外头分开,并在外头施加迷幻阵,以免有人不小心闯入。」武佑楠表情凝重,静村红月的本事果真不容小覷。
  「看这地理位置,雨师庙的后方正好就是这座洞窟,不过这入口的形状看上去不自然,像是人工打造。」纪柳石绕着狭小的洞窟口转了一圈简单分析。
  武佑楠轻触岩壁,捻了捻手中细小的石砾,凝视着灰粉从指尖无声飘落,思绪早已飘向不知何方。
  「这洞窟……一千年前就存在了。」他的声音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沿着两旁望不到尽头的石壁,反弹、再回响,直向着洞窟深处的幽暗而去。
  洞窟内路宽不大,他们只能一个接着一个走着,在拐过第一个弯后,从洞口照进来的光线瞬间消失,四周暗得连前一人的背影都看不清楚。
  纪柳石随即抬起手,将丝线于手心匯聚成圆球状,藉着丝线发出的亮光作为照明,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一行人随着许绍安的脚步继续蜿蜒深入,三人的身影很快便没入洞窟迷宫般的地形。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他们俯身穿过一道低矮的石门后,不同于一路上的阴暗狭窄,眼前霎时豁然开朗,像是进到了洞窟正中央的一座大房间。
  头顶上方顺着夕阳斜洒进来的,是沿着洞顶裂口倾泻而下的泉水,并于中央匯聚形成一潭清澈透明的池子。
  武佑楠注意到了什么,逕自向池畔快步走去,纪柳石随即好奇跟上,但武佑楠却又突然停下脚步。
  纪柳石煞车不及直撞个正着,他嘟着嘴摸了摸鼻子,从武佑楠宽大的身后探出脑袋,然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身后,许绍安奇怪道:「之前没有这东西的啊?」
  洞窟内视线不佳,远远望去,许绍安只看见池畔有根驻立在地表的长条状物品。
  他狐疑地望了眼愣在原地两人,犹豫一会后逕自凑上前一看,这才发现那长条状物品其实是把生锈的长剑,而且更准确来说,比起立在地上,更像是被谁给狠狠地插入地表之中。
  他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拔,却发现纵使费尽全力,那剑却丝毫闻风不动,洞窟内氧气含量极低,没多久他便气喘如牛。
  「别试了,你是拔不出来的。」纪柳石不知何时靠了过来,左眼正专注地盯着池子中央,「这把剑应该是镇魂的媒介。」
  「镇魂?哪来的魂?祭品的魂不都在祭坛那吗?」许绍安瞪大双眼,一眼「你没在开玩笑吧」的表情。
  「当然就是池中央这些不知道什么原因,被镇在这种地方的魂体碎片。」纪柳石用力眨了眨左眼,方才距离远他看不清楚,现在靠近了,这才确信漂在池中央的魂体并不完整。
  他一瞬间就想起武佑楠那残缺的灵魂,不禁咬起嘴唇,心想:「该不会……」
  回过头去,却见武佑楠魂不守舍的异常模样。
  「原来在这……竟然在这!」此刻,武佑楠的双眼微光闪烁,整个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激动不已,一惊一乍的模样,和平常冷静寡言的武教授简直判若两人。
  毕竟这魂体,他可是寻了千年之久。
  「你知道些什么吗?」纪柳石一眼就发现他的不对劲。
  旁人的声音瞬间将他拉回现实,武佑楠立刻收起脑中吝乱的思绪。
  「镇压一个魂体需要耗费非常大的法力,村子每年奉上的孩子们就是活祭品,是为了协助镇魂不可或缺的条件,所以那个传说,应该确实是从很久以前就流传下来的。」他面色如常,不见一丝破绽。
  又是这种感觉,这种会突然出现,阻挡在两人间的一道看不见的高墙,只有在武佑楠想隐埋些关于前世的秘密时才会出现。
  纪柳石讨厌这样,却又束手无策。
  「到底是什么?我就没资格知道吗?还是我一点都不能信任? 」他赌气地想。
  纪柳石推测若是把剑拔了,也许能把阵破了,阵破了,镇压之物自然解放,如此一来或许就能得知秘密。
  于是他二话不说走近那把长剑,抬手轻触剑柄,但碰上的那一刻,脑中却忽地闪过几幕零碎的画面,剧烈头痛使他痛苦地跪倒在地。
  「纪柳石!」武佑楠大吼一声,找到寻了千年的魂体让他一时之间冷静不下来,不过一瞬间的分神就忘了把纪柳石给看好。
  「这是……什么?」纪柳石抱着脑袋,声音因为痛苦而剧烈颤抖。
  画面中,他好像看见一个男孩悽惨地躺在洞窟内,全身是血,一旁还有那把生锈了的长剑。
  「怎么了?你还好吗?」武佑楠一边焦急地喊着,一边翻找着兜里看有没有什么能用。
  所幸疼痛很快就过去了,纪柳石缓缓睁开眼揉了揉太阳穴,意识清醒许多。
  「刚才就好像突然做了个梦。」他从武佑楠的怀中坐起身后回忆。
  「梦?」武佑楠低声附诵了一遍,此刻的他心想,如果这一切,从千年前的那一天开始就全是一场梦,那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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