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站在对角巷来来往往的巫师中间，当克伦丁抑制不住地打了第五个哈欠的时候，阿不思终于忍不住悄悄拽了拽他的绿袍子。
  克伦丁挑眉：干什么？
  阿不思脸红了红：“不……我是说，我半夜真的没有打呼噜？也没有挤你？”
  “没有，”克伦丁不耐烦地说“你今天早上已经问过一次了，波特先生。”
  “好吧……可是，你黑眼圈很重。”
  克伦丁几乎就要用不屑的眼神看他了，但是他瞥了一眼就站在旁边看着他的妈妈，还是忍住了。他一字一顿地说：“那是因为我在别人家做客的时候，还从来没有，遇见过客房不够的问题。”
  “……”
  “所以我从来都是一个人睡。”克伦丁的视线落到摩金夫人的长袍店门口，“从来。”他强调。这基本上导致了昨天他直挺挺躺在那，听着另一边均匀的呼吸声怎么都适应不了，瞪着天花板的裂缝看了好长时间才感觉到睡意。
  “……”阿不思都不知道该为了房子挺大还是为了床挺大而争辩了，好在他的好友非常积极地帮他说话——雨果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并且拧过他的红脑袋怒气冲冲地说：“噢！豌豆公主！我们家当然没有你的天鹅绒垫子舒坦！”
  阿不思简直想为好友的起外号天赋叫好，好在他只是笑了笑就忍住了，并安抚地看了一眼被冒犯的小刺球——他当然又竖起了刺儿。
  好在这气氛没持续多长时间，罗恩拎着捅娄子惯犯的雨果去古灵阁取今天要用的加隆，赫敏和她的好姐妹准备去新开的摩登夫人长袍礼服设计商店逛一逛，并要求阿不思和克伦丁在原地照看小妹妹萝丝。
  说实在的，这份工作实在不怎么难，小萝丝安静而乖巧，她揪着阿不思的袍子角，一双水蓝色的眼睛总是四处打量，好像有她一套自己的思量。此时此刻她正盯着克伦丁看，眼睛一眨不眨地把他从头看到脚。
  克伦丁冷漠地看了小女孩一眼，得到一个大大方方的微笑，他回以不怎么真诚的笑，又扭过头去看着别的地方。阿不思终于忍不住这沉默，开口叫他：“嘿，克伦丁。”
  “……什么？”克伦丁看向他。
  “你看，我都叫你克伦丁了，”阿不思眨眨眼，露出一个微笑，“你就不考虑换个亲切一点的称呼？”
  “救世主之子？救世王子？你更喜欢哪个？”克伦丁提起一边嘴角冷笑。
  “……”阿不思无语了一瞬，“友好一点，男孩。看在你昨天还趴在我身上哭而且我拥有了你的第一个同床共枕的份上…？”
  “……”这回轮到克伦丁说不出话来了，在他又炸成一团刺球之前，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
  “克伦丁·约瑟弗？”
  克伦丁回过头去。噢，当然，他们几乎每半年的舞会都要见上一面。马尔福家的儿子——面前这个有着铂金色头发的男孩挑起眉毛，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他很快恢复了平常：“早安，约瑟弗。”
  “早安，马尔福先生。”克伦丁脱下他的小礼帽回礼。斯科皮·马尔福几乎是用满意的眼神看了一眼克伦丁的墨绿色袍子，接着他微笑着说：“不用叫什么‘先生’，那都是在大人面前的把戏。”
  克伦丁挑了挑眉，不是很明白斯科皮这类似拉近关系的话究竟是出于什么意思，“……当然，马尔福。”
  “我注意到，”斯科皮惯常用他拖着长腔的语调，“你也许也是来购买入学用品的？那么如果可以——？”
  “我恐怕今天我必须要陪我的母亲和她朋友的一家，马尔福。”克伦丁敷衍地摆出抱歉的表情。斯科皮的视线划过萝丝红色的麻花辫，随即他显得不那么真诚地微笑道：“那真是非常遗憾，那么下次再见，约瑟弗。”
  “再见，马尔福。”
  目送那颗铂金色的脑袋离开，克伦丁听到他身后阿不思不满的声音：“那都是大人面前的把戏，所以是‘马尔福’？”
  “怎么了，你有什么想法，救世王子？”
  阿不思对这一称呼嫌恶地皱皱眉，“我知道他们家，我爸爸讲的校园故事里，马尔福占很大一部分。”
  “预料得到，大部分都是带有偏见的——”马尔福家的事情在他们这些纯血家族的圈子里传得很开——
  “噢，并不是，”阿不思似乎非常意外克伦丁会这么评价他，“事实上，我爸爸说马尔福们也不算坏的彻底……虽然性格确实不太好。”其实哈利用了非常恶劣这个词。
  克伦丁惊讶而迷茫地看了阿不思一眼，被黑发的男孩抓住了这一瞬间的机会，他盯着克伦丁深蓝色的眼睛，认真地说：“嘿，叫我阿尔就可以了。”
  “……如果你坚持，”被那双祖母绿一样的眼睛期待地注视着，克伦丁停顿了一会儿，最终妥协了，“波特？……噢，还有皮皮姑娘。”他的视线从阿不思的肩膀上看过去，阿不思愣了一会，背后猛然传来了好友怒不可遏的声音：“谁是皮皮姑娘！！”
  “红头发，捣蛋鬼，衣服乱七八糟。”克伦丁扬起下巴，就好像刚刚同马尔福的谈话让他找回了他平时高傲的态度：“皮皮姑娘。”
  “噢！得了吧！豌豆公主！”雨果挥舞着手里显然是刚从路边买的大份巧克力独角棒，他涨红着脸喊：“绿袍子！娇滴滴！我爸爸说你将来一定是个邪恶的斯勒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