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将军这么说，那就是这些人确实没有做致幻剂筛查的意思了。
  ……其实也不算难猜，以当时的技术，行军途中，若是每一条消息都要做这么多筛查，消息的时效性根本无法保证。
  所以大部分优秀将领都有特殊的辨别方法，不管是观察还是直觉，甚至还有将送来消息的人当庭庭丈的极端做法。
  但是如今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多做些筛查也无妨。
  结果等了小半日，却得出了没有致幻剂的结论。
  景元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我先说结论，对方大概不是人。”景元瞅着报告，在将军开口前迅速叭叭，“目前最有可能的是这个星球上有一个超级人工智能，而且大概率被丰饶污染后彻底活化——我现在有两个猜测方向，一是这个星球上的生物已经被机器生物取代，原生智慧种族已经死干净了。”
  “第二种，也是最糟糕最有可能的一种。”
  “这里的人，我们暂且叫它是人，都没有死，这个人工智能秉承了机器人三大法则，将全部的，已经被丰饶污染的人类以一种特殊方式封存。”
  “它能够操纵探测机器人，也能通过类似脑机接口的方式将幻觉，或者说是真实又虚假的记忆注入他们脑中。”
  策士们纷纷沉默，没过多久，不赞同的声音便纷纷冒出——
  安先生没说话。
  在不少策士从各种层面反驳尚且年幼的景元，安先生反倒不紧不慢的轻动手腕，用极为冷静的声音陈述。
  “你没有证据。”
  对，这就是目前争执的真正问题所在。
  安先生一针见血，批评的声音却陡然一静。
  安先生竟然在问景元证据——那就是说……这个小家伙说的话，安先生觉得是对的！
  看见将军眼睛里的赞同和欣赏——想着表现自己的部分策士惊出一身冷汗。
  他们说的那些反驳理由有道理吗？有，但他们自己也知道，这些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景元摊了摊手，“若是从探测器外壳提取，定然能得到丰饶的污染物。”
  “诸位所想，景元自然也知晓。”小少年带着尚未磨灭的锐气和自信，“仙舟只追讨丰饶孽物，并非是要成为宇宙公敌——确实，如今仙舟的好名声来之不易，仙舟也不可能脱离宇宙，自然需要和其他势力打交道，贸然对一个繁荣星球动手从很多方面来说都不好——但是，诸位先生！”
  “究竟是这点名声重要，还是万万千的人命重要！”
  “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那个人工智能坚持不了多久——采样中干净的物品为什么会夹杂这些几乎用不到也无法做检测的工艺品？”
  “如果那些被迫沉睡的东西苏醒——又会是怎么样的灾难！”
  最终，将军定策，出兵。
  夜晚，景元一个人坐在房顶，望着月光叹气。
  龙尊默不作声的坐在了他身旁。
  “不开心？”丹枫端着一张死人脸，这次跟随出征的只有他，镜流和白珩都在另一条战线，应星还在工造司里和金人相亲相爱呢。
  丹枫加入征讨，有他自己的意思，也是持明与天人博弈的结果之一。
  “今日定策，元元可是出了好大的风头——那些人不老心倒老的家伙，一个个都羞愧的掩面而走。”
  听听，听听，丹枫总有办法把正常的话说的一股子阴阳怪气。
  但是其实他本人真的没有挑衅的意思。
  龙尊大人表示自己也改不了了，就这么受着吧。
  元元叹了口气。
  他怎么能开心的起来呢。
  这场围剿，没有胜利者。
  丰饶的侵蚀刻骨，让那个人工智能做出了完全不符合常理的事情——被侵蚀的部分用活化的机器人充当人类，表演维持着虚假的繁荣。
  还坚守着原则的部分将前来的先遣队当成了仅剩的正常人类，引导星槎降落在唯一的“净土”上，经过一通计算后，给他们接上了接口，用虚假的幻象欺骗他们，让他们安然沉睡，以保存人类文明。
  而那些被“寄回来”的东西，都是由那位人工智能寄出——它似乎把仙舟的星槎当成了当初离开星球，悬于高空的空间站。
  于是什么都给了。
  没被侵蚀的东西就剩下那么多，在它的计算中，无病毒的东西才能被送出去，给正常的人类。
  它就把所有东西都给了他们。
  探测器的繁荣景象，来自于病毒到来前的世界，它精心修改了数据，因为计算系统认为长久没有回家的孩子需要精神抚慰，贸然告诉他们所有人类都感染了病毒，容易让他们也绝望，出现各种精神疾病。
  人类，是第一优先。
  ……于是，所有的善意，造就了那个荒诞的局面。
  景元怎么可能高兴的起来呢？
  云骑军将那些强制沉睡的丰饶孽物全部斩杀，失去了运行目标的人工智能启动了自毁程序。
  “呐。”丹枫见他心情不好，便将一个东西递过来。
  元元顺手接过来，随口问：“什么东……”
  嗯？！
  这东西，这东西——不就是那个叫“捕梦网”的手工艺品嘛？！
  他是挺喜欢，也确实是拿起来翻来覆去看了好几次，但是！
  丹枫哥！这是人家文明的遗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