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停车的位置不同,人的“级别”不同,而看似平等的人,就这么被分成了三六九等,“停”在了不同的位置上。
  我看了一会儿,离开了大厦,在看到外面的车水马龙后,又真的萌生了“不告而别”的冲动。
  然而,泛起这种冲动的下一瞬,我想到了之前和纪文轩在顶楼的对话。
  我怀疑纪文轩学过心理学,要不然,他怎么偏偏在那个时候问了我、得到了我的承诺。
  而我这个人最重承诺。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愤怒地打了个优享网约车,上车的时候,还有点懊悔,毕竟这么一个激动,就要比普通网约车多上二十元。
  车辆的目的地当然是纪文轩的别墅,我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暗忖即使跑路也要拿着自己的证件和银行卡吧?
  但其实我心里很清楚,我是不舍得走的,也不想走的。
  这大半年的时间下来,不单单是纪文轩离不开我,我也好像离不开纪文轩了。
  我想过换个城市、找份工作、重新开始。
  但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设想过和纪文轩分开后的生活。
  或者,简单点说,我舍不得纪文轩,很多舍不得也是舍不得,一点点舍不得也是舍不得。
  --
  车辆将我送回到了别墅小区的门口,下车的时候,我又看到了熟悉的保安在熟悉的位置上站岗。
  我冲他挥了挥手,他先是冲我敬了个礼,放下手才笑着说:“今儿自己回来了?你家那位不是坐车出门接你去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纪文轩成了“你家那位”,好像很多熟悉的人默认我们是“一家人”。
  我一开始还会反驳,后来就失去了反驳的欲望,到现在,甚至能扯起嘴角,回一句:“他工作忙,我先回来了。”
  “哦哦,那让摆渡车送你回去。”
  他说完了这句话,拿起对讲机沟通了几句,没过两分钟,摆渡车就停在了我的面前。
  我上了摆渡车,脑子里开始思考今天晚上的食谱,等摆渡车停下来,才反应过来,我好像又心安理得地当我的男保姆,又习以为常地继续过围绕着纪文轩的生活。
  ——你得拒绝他。
  ——你得远离他。
  我告诫我自己。
  然而我自己回答我自己——甄萌,你做不到的。
  --
  别墅里的温度很高,我把外套拖下,开始干这些天沉迷复习而落下的各种家务活。
  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两个小时,纪文轩没打电话,但发了一条消息,说自己大概九点回家。
  “回家”。
  一个温暖而暧昧的词语。
  必要干的活已经干得七七八八,我喝了一大口水,开始给纪文轩和我自己做晚饭。
  然而,纪文轩在晚上九点钟并没有准时回来,到十点钟,他还是没有回来。
  我发了消息,询问他身边的工作人员。
  对方的消息倒是回得很快。
  他说:“纪董发了高烧,现在已经被送往了医院。”
  第46章
  “请给我一个地址, 我想去见他。”
  纪文轩的身体一直很差,之前经常会在深夜剧痛或者发高烧,我与他的医生们也沟通过, 很仔细地照顾他,但没想到还是没有“躲过去”这一场高烧。
  “纪董留下过吩咐,如果您打电话来问, 会告知您实情,但不会允许您前去医院探望、照料。”
  “凭什么?”我的火气直冲脑门,但还是依靠着理智压制住了怒火, “算了,我直接打电话问他,谢了。”
  我挂断了电话, 又去直接拨纪文轩的电话。
  纪文轩接电话竟然也很快——他并没有试图挂断我的电话,或者不接我的电话。
  “在哪儿?烧多少度了?”
  我焦急地问, 纪文轩却轻笑了一声。
  他像是在感叹, 又像是在惋惜。
  他说:“你很在意我的身体。”
  “废话, 我当然在意。”
  “我只是有些发烧。”
  “你生病了, 我想要去照顾你。”
  “只是发烧。”
  “多少度。”
  “死不了的, 就算死了,我的遗嘱里有给你的一份,包你以后生活无忧。”纪文轩竟然还在笑。
  “请你不要废话, ”我有点生气,但又不想去细想为什么会生气, “告诉我地址, 我去照顾你。”
  “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虚弱的模样。”
  “我看到过的还少么?”
  “我知道你不会看轻我, 但我会有些难受。”
  “难受什么?”
  “你是如此的健康,而我是不健康的、甚至是残缺的。”
  “你会自卑?”
  “原本不会, 碰到了你,就会了。”
  我嘴边想说的所有的话,一瞬间都被堵住了。
  我甚至抬起了手,捂住了我自己的嘴唇,很怕我自己在情绪波动下,说出什么会让我自己后悔的话。
  我的大脑里很突兀地想起了一句话——“爱让高傲者低头。”
  我记忆中的纪文轩,从来都不曾会自卑过。
  我控制了一会儿自己的情绪,低声说:“但我很担心你,我想要去照顾你。”
  “以什么身份?”
  我破罐子破摔,直接问他:“你想要什么身份?”
  “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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