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儿子,你怎么可以这样想你的亲生父母呢,”闻母哭得梨花带雨,“爸妈都是为了你好啊……再者说那方广禄家有钱有势,是咱们家几辈子也赶不上的,莫说你和他孩子有婚约,就是——”
  “你说谁家?”
  闻序浑身一震,猛地回头。闻母被吓了一跳,支吾了一下,不敢看闻序的眼睛:
  “就、就是方广禄家啊……”
  闻父急不可耐地接过话茬,补充道:“当初和你指腹为婚的,就是他们如今捧在手心里的独生子,似乎叫什么——方什么云……”
  嗡的一声,闻序只感觉天旋地转,耳畔什么都听不到了。
  第5章
  当晚九点半,卫国区医院。
  夜间的急诊科正是最繁忙的时候。方鉴云赶到时,打老远就看到了走廊尽头的闻序。
  闻序站在手术室门外,双手插兜,靠在墙壁上闭着眼睛假寐。青年仍穿着那件灰色风衣,里面黑色的检察官制服有些皱了,领带也不再服帖地贴在胸前。医院天花板的白炽灯在青年刀刻斧凿般疏朗锋俊的侧颜上打下明暗交割的线条。
  方鉴云走过去,停在他身旁。
  “闻检察官。”
  大约是因为忙碌,闻序额前的碎发遮挡住眉眼,配上不俗的五官,看上去有一种别样的凌乱美。
  听到方鉴云的声音,闻序眼皮动了动,睁开眼睛时目光里还有点微醺似的倦意。可下一秒,看清来人后,闻序愣了愣,嗖的一下直起身子,舔舔干涩的嘴唇:
  “你来了啊。都听说了吗?”
  方鉴云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还是规规矩矩回答:“是,处里同事说,谭峥家里送来一个omega,似乎是……和他有些不寻常的关系。大概率是服药过多,现在就看能不能救回来了。”
  闻序嗯了一声,方鉴云忽然发现对方好像有点漫不经心。
  “还听说……别的事了没?”
  方鉴云:“就这些。”
  闻序摸了摸鼻子,低下头没事找事似的用马丁靴的鞋跟轻蹭瓷砖上的一块污渍:“行,先等抢救结果出来再说。”
  方鉴云蹙了蹙眉。闻序的状态有些不对劲,明明白天还是那个雷厉风行一丝不苟的硬汉检察官,这才过了多久,忽然就变了个人似的,说话都温吞起来,语焉不详的。
  更诡异的是,方鉴云隐约察觉到,闻序的这份吞吞吐吐似乎和自己有关——仿佛是在刻意回避自己,躲着自己一般。
  他想了想,并没有选择戳破闻序突然的性情大变,而是继续问道:
  “谭上校人呢?”
  闻序:“在警局录口供呢。那家伙现在估计一个头两个大了。”
  讲这话时他仍然有点目光躲闪,方鉴云按下心中的疑虑,问:“难道是三项报告出来了?”
  “对,”闻序指指走廊上的一排长椅示意他坐下说,待方鉴云坐下,继续道,“他用药基本上是板上钉钉了。一会儿有个当事人会来,需要我们问她点事,你跟着我,做好记录。”
  方鉴云点头。走廊的另一头不断有匆匆忙忙的医护人员和患者家属经过,推车滚轮在地面上发出咕咚咕咚的嘈杂声响,吵得人心静不下来。
  忽然一阵与遥远的吵闹不同的窸窣声传来,方鉴云侧过头抬眼,发现闻序脱下了他那件灰色的长风衣,收在臂弯里折了两折,叠成一个不小的方块。没了外套遮掩,年轻alpha裹在检察官制服下的上身暴露在视线里,宽阔的肩膀撑起板正的制服肩线,即便穿得严实,仍能一窥层层衣着之下属于alpha的紧实而流畅的肌肉线条。
  alpha将风衣递给有些出神的方鉴云,瘪了瘪嘴。
  “接着啊,”他不耐烦道,“你不是腰不好吗,垫着。”
  方鉴云黝黑的瞳孔轻微一抬,在闻序别开的侧脸上停留一霎。
  “谢谢,”他接过衣服,垫在腰后,视线很快垂落下来,“闻检察官你很细心。”
  闻序眼珠转了转,瞥了一眼坐着的人。方鉴云背靠着叠好的衣服块儿,身子微微倾斜,重心稍压在搭着扶手的胳膊肘上,本该是个有些妩媚的姿势,偏偏方鉴云这样坐着,倒丝毫让人觉不出什么妖娆慵懒的味道来。
  “照顾你也是工作需要,你身体跟不上,会影响我们的进度。”
  嘴上说得干巴巴,闻序心里却有点说不清的奇怪滋味,转过身,“当事人来了,你做好记录,有什么话等我问完了再说。”
  走廊尽头果然有一个人影在向这边走来。方鉴云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翻开:“收到。”
  闻序点点头,不再看他,将目光投向走来的人。
  不一会儿,那个模糊的身影便在二人视野里逐渐清晰。
  是一个女人,或许还是个omega。女人看上去不到三十岁,披着件小香风外套,头发乱糟糟的,浓妆也花了,但仍掩盖不住本身娇媚精致的长相。她在闻序面前站定,警惕地看了一站一坐的两人几眼。
  “你们就是那个什么检察官?”女人裹紧外套,声音沙哑,“有话就问吧,但事先说好,我是无辜的,今晚的事儿和我没关系。”
  闻序从上衣内兜掏出证件翻开,展示给女人看:“是,联邦最高检察院。定罪是警察需要做的事,我们只是对谭峥上校的身边人做些调查,请你配合,女士。”
  那女人看上去似乎文化程度不高,对闻序的话听得云里雾里,最后干脆放弃了,摇摇头:“随便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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