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他一字一顿。
  瞿清许怔了片刻,皱眉:
  “什么然后不然后的。我跟你的合作就到此为止……”
  闻序脸上霎时闪过某种受伤的、动摇的神情,明明不是第一次知道瞿清许的心意,可亲耳听到他说出来,青年还是神情一黯:
  “这就是你逼我选择的方式,方鉴云。不管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是冲动、荒唐还是真心,你走了,我就别无他选。”
  瞿清许梗着脖子看他:“你知道就好——嗯啊!”
  他被一道不重却突兀的力度扯过来,失了重心,不偏不倚撞进闻序怀里。闻序的手掌从敞开的大衣衣襟里伸进去,搁着单薄的针织衫,贴上瞿清许薄薄的腰侧。
  不久之前,也正是这只温热的手掌蛮横地撩开瞿清许的衣摆,抚摸过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带着他沉湎于欲海的浪潮,在欢愉和痛苦中颠簸浮沉。
  瞿清许仰头喘了一声,忍无可忍曲肘狠狠一推!
  闻序被迫后退一步,放开他,看向瞿清许的眼神里满是惊讶不解。
  瞿清许清俊的脸上满是潮红,语气却恶狠狠的:
  “闻序,你是人,不是发.情的动物!那晚你情绪激动,对我做了那样的事,不代表我就是那种可以任你轻薄的不值钱的omega!”
  闻序看着激动到气喘吁吁的瞿清许,刚刚强硬的劲儿一扫而光。
  “抱歉,”他低低说着,伸出手,“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表达……听证会结束之后,你可以先不走吗?你说过要帮我找到那个人的。”
  楼梯间里满满浮现出淡淡的、玫瑰味道,显然是刚刚受过惊吓的omega下意识释放出来保护自己的信息素。
  瞿清许慢慢平复呼吸,扶着墙站稳。
  “你找不到他的,”瞿清许说,“我敢和你打赌,他早就死了。”
  闻序苦笑:“他死了,你也走了,留给我的还有什么?”
  瞿清许顿时沉默。
  闻序慢慢不笑了,看了瞿清许一会儿,问:
  “报仇之后,你打算干什么?不留在检察院,你又打算过什么样的人生?”
  瞿清许张了张嘴:“我……”
  他茫然地张口,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闻序神色愈发幽沉。
  “你根本没想过自己的未来。”闻序断然道,“离开最高检,说得真好听。方鉴云,难道你心中就只有恨,其他什么都不剩了吗?”
  瞿清许垂下眼帘,转过身时,掩去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有没有什么都不重要,”他扶住楼梯扶手,迈下一个台阶,“重要的是,我们之间该结束了,闻序。过去不该有,未来也不会再有什么。”
  他看不见身后,却能感觉到空气顿时如死了一般沉寂。可青年终究没有回头,面上紧绷着,一步一步慢慢走下楼梯,直到消失在拐角处。
  *
  另一边,法院临时休息室内,阴云密布。
  “谭峥的家是你天天在盯着,他要反水,会一点异动都没有?”
  陈泳低着头,视线里只有厚厚的羊毛地毯,以及陆霜寒黑色军靴的鞋尖。
  “他每天都安分守己,属下实在没想到其实他早就萌生了——”
  陆霜寒呵笑:
  “好一句安分守己,陈主任。”
  陈泳立时住嘴,可怖的低气压几乎让人两股战战。
  “开庭之前,除了楚江澈来过他家,别的就真再没有什么异常?”
  陈泳心虚地闭上眼睛,一脸大难临头的绝望。
  若陆霜寒知道陈泳曾背着他想要将谭峥斩草除根,那一切就都完了,他今天恐怕连踏出这间休息室的机会都没有。
  “没有异常,”他硬着头皮道,“陆总巡,我的人每天轮班看着他,就算有意思风吹草动……”
  陆霜寒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冠冕堂皇的话我不想听。陈泳,上次给你看的照片,我看你好像是忘了。”
  陈泳霎那间脸色由白转青:“不,总巡,属下求您罚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我的家人何其无辜——”
  叩叩的敲门声响起,陆霜寒冷冰冰地看着陈泳,慢条斯理地说了声进。
  陈泳嗫嚅着嘴唇,咽了气一样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片刻后门拉开,一个中年男子探头探脑地进来半个身子,显然是在外头听到些风声,想装作若无其事,但贼眉鼠眼的样子出卖了他的心思。
  “长官您好,我来了,是不是打扰二位的谈话了……?”
  “刘总啊,”陆霜寒淡淡抬了下眼皮,“不碍事,请进。听说你马上又要出国了?”
  “是啊!要不是走得急,我也不会提前来找您清点一下上次您在我公司转运的那批货。”
  刘义信带上门,露出一个标准的奸商式的讨好笑容。陈泳自觉退到一边,似乎因为和刘义信落得平起平坐的汇报地位,男人脸上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屈辱神色,那张带着伤疤的脸都更显狰狞了。
  “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离开联邦?”
  陆霜寒问。刘义信一边从包里掏出一个文件袋,一边添油加醋地抱怨:
  “您有所不知,检察院现在和首都的警察合起伙来,狼狈为奸!我在玉鸾山庄接待税务的官员时,不巧走了狗屎运,碰见了最高检的人,那年轻人死活咬着我不放,嘿,真是狮子大开口……”
  陆霜寒正要结果文件袋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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