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当年霜简书局靠着这本书画同文的系列人物传记,赚出一个很让别的书局眼红的流水。
  所以世人对昭武王的印象大多来自这个流传度很广的话本,虽然战起百姓苦,但介于胤哀帝太过荒唐,真正苛责昭武王的人是少数。
  “你在旧都查出来了什么?”
  林绛雪闻言叹了一口气,“旧都感觉就是个圈套,临安镇聻变之事变成了一个死局。设局者心思缜密,没有一点破绽。”
  毕竟在这貌似激烈焦灼的刀光剑影之下,只留下一群靠着推翻胤朝信念而活的鬼兵。
  没有证人,“凶手”还不是能沟通交流的活人。
  “啊,对了。你在鹧鸪梦里遇到陵川渡了么?”林绛雪想起来了什么。
  她问道:“我给你的诉衷声,你有没有用上?”
  林绛雪等了半天没等来回答,她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陆渊的神色,对方漆黑的眼底满是冷漠和寂寥。
  陆渊的表情异常平静,但林绛雪却觉得这像极了沸烈熔浆上的一层薄冰,一点点刺激就要破冰而出,焚烧殆尽。
  “诉衷声么?”陆渊面色带了几分阴晦,突然他缓缓地笑了起来,“好用的很。”
  林绛雪:“……”
  好像大概明白鹧鸪梦里面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事情了。
  她有点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问了。
  “我竟是不知道。”陆渊嘴角的弧度慢慢消失了,“他那么想要我的命。”
  林绛雪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着陆渊说得那么笃定,她甚至以为昨天看到的陵川渡是她做的一场梦。
  窒息,迷惘,痛苦,像困兽在笼中撞得头破血流。那种滔天的绝望差点让她溺死在粘稠的气息中。
  林绛雪默默捂住下半张脸,双眼瞅着天花板,哼哼唧唧地说:“咳咳,我觉得吧,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说真的,她很匪夷所思。
  虽然这对师兄弟一直很让她莫名其妙。
  当年他们三人因同在晧天共事,所以林绛雪对他俩的情况略知一二。
  规行矩止对陆渊来说就是天方夜谭,虽然他看起来行事有点不着调,但所有任务他又都能给办妥。
  陵川渡则是陆渊完全的相反面,他墨守成规,心思缜密,总是对陆渊不按计划行事而感到愠怒。
  两人互不对付,但是偏偏他们又从不分开。
  像两根反方向生长的地锦草,却非要固执地要纠缠在一起,想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血肉里。
  但是就像互相依靠的藤本,一根死了,另一个就萎顿了,是活不下去的。
  “虽然我确实对陵川渡有意见。”林绛雪皱了皱鼻子。
  她对当时陵川渡得知自己是他未婚妻时,那个谢绝的表情记忆犹新,“但是说实话,他不可能杀你。”
  陆渊闻言眼睑抽动了一下,随即疲惫地阖上眼,半晌才吐出几个字:“他承认了。”
  林绛雪从椅子上吓得起立,“不可能!”
  这三个字掷地有声,惊得陆渊神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林绛雪不敢观察着陆渊的表情,她偏着头轻声道:“你想想,杀你这件事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你知道我忘了些事情。”陆渊忽然道:“我尚不清楚忘记的事情是不是跟他杀我有关。”
  曾几何时,他认为两人虽秉性相去甚远,但是他完全信任对方。
  没有血缘关系,却亲如兄弟。他视陵川渡为自己的亲人,与他分享自己的一切,忧虑,愤懑,成功亦或失败。
  只要他开口,没有什么是自己不能给的,财富,地位,权利,只要他有,他愿意与之分享。
  可惜……最终却迎来了那剜心刮骨的一刀。
  他伸手按住那根本不存在的伤口,伤口撕裂般的疼和久不能愈的痒刺激得他烦躁不已。
  陆渊虽然不想启齿,但终究还是问了,“他人呢?”
  林绛雪被陆渊突然问得一个激灵,她东张西望,东扯西扯,最后憋出一句,“他回百域魔疆了。”
  陆渊甚至没看林绛雪一眼,他冷漠道:“说实话。”
  末了,他补充道:“你没什么撒谎天赋。”
  林绛雪打了个哈哈,试图用很轻松地语气说道:“他神识紊乱,灵力暴走,但是一切都好,没什么大事!”
  神识紊乱,灵力暴走,单独拿一个出来就是要人命的差池。
  陆渊黑曜石般的眸子露出怒意,但不是对着林绛雪的,“渡劫后期,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修为都让狗吃了么?”
  “哈哈。”林绛雪干笑两声,“这不是现在没事了嘛。”
  你昨天情况比他严重多了!
  你这个极其双标的可恶之人!
  林绛雪内心暗戳戳地怒骂。
  “要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林绛雪想到自己的工作任务量就很绝望,她再三叮嘱,“至于你,先稳住身体,别把自己又整的就剩一口气了。”
  她这次走得匆忙,甚至忘记把陷入沉睡的张茶福给弄醒。
  陆渊阴晴不定地看了一眼躺在塌尾,睡得昏天黑地的张茶福。
  除了息灾,其实他还有件事情没有跟林绛雪说。
  在暗潮涌动的寂照寺,他挨个敲碎风生兽的时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紧张,话就特别多,搂着孩子的张兰茹问他:“你是去凤池宗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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