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库洛洛，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们这个世界的人死后会在你们的世界出生，而你们世界死去的人也会在这个世界出生？”我突发奇想。
  “……有趣的想法。”库洛洛露出一点惊讶，转头用另一只手捂着嘴思考起来，眼神也变得更加深沉。
  男人认真的时候最迷人，这说法诚不欺我。
  片刻之后，库洛洛转回头，我连忙垂下目光，听到他以一贯平稳的语调说道：“虽然地理环境与生物种类差异巨大，但形成社会主体的却都是人类，人类构建的社会形态也大同小异，若是究其发展历程，我想两边世界也会有不少共通之处，因此绝不会毫无关系。”
  他停顿了一下，反手握住我的手，像我观察他一样仔细地看。
  感觉到他的指尖沿着掌心的纹路轻轻划过，我抖了一下，说不清的感觉涌上心头。
  好在库洛洛很快就松开手。
  “但是，”他接着说，“‘死后的世界’在你们这里也只是一种虚设吧？或者用‘臆想’更为贴切。人类因为惧怕死亡带来的终结，因而希望在死后依然能以另一种形式存续，‘灵魂’和‘转世’之说也由此派生。但实际上，无论哪一种超自然的概念都没有切实证据能够证明其存在。”
  他一口气说了太多话，我有些跟不上，只抓住最后一句问道：“但是念……”
  “念的本质是一种‘生命能量’，”库洛洛打断我，“尽管有无数不可思议的衍生与应用，但它依然只属于有生命之物。”
  “可我记得蚂蚁篇最后有许多蚂蚁都慢慢恢复人性，找回作为人类时的记忆，这不能说明灵魂确实存在吗？”
  库洛洛露出了更多惊讶，而后不置可否地笑道：“你曾说过相信万物有灵、人有其魂，这是你为自己找到的论据吗？但我认为在这个世界不大有说服力，而且即便能够‘转世’，转世之后的人还是原来那个人吗？”
  我一时哑口无言，他也抛出了一个我无法回答的问题，而且在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藏在这个话题背后的隐秘思绪。
  无论是臆想还是不切实际的期盼都将使人万劫不复，我连忙收敛心思，避重就轻地回道：“信不信是一回事，有没有又是另一回事，客观实际和主观愿望并不冲突。你不也是一样吗？你说过你相信‘灵魂’是存在的。”
  不知是不是成功被我带跑，库洛洛侧头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回想这句话的来历。想起来之后，他的笑容没有消失，反而更深了一些：“与其说是‘相信’，不如说是‘希望’。我们以他最喜欢的形式演奏安魂曲，希望他的灵魂能够因此安息。但祝祷和复仇同时也只是对生者的告慰，让活人得以获得平静，从而继续走下去。”
  他停顿了一会儿，重复道：“是的——希望。如你所言，客观实际和主观愿望并不冲突，我不否认死亡即终结，也能以千百种方式反驳灵魂存在论，但我依然希望它存在。”
  难以想象能从他口中听到“希望”一词，按照常理，它更应该由讲述爱与希望的作品的主人公来咏叹，哪怕是酷拉皮卡都比他更合适。
  但这恰与所有存在于库洛洛身上的矛盾一样，同时又拥有奇妙的和谐色彩。
  第21章 可遇不可求的奇迹（二）
  这个没有任何现实意义、玄之又玄的话题在太后打来的电话铃声里自然而然地结束。
  太后让我们午饭自理，我看了看表，决定叫外卖。
  等待外卖的时间里，库洛洛一改之前哲学大师的做派，要求我将送给他的东西和他挑剩的东西都收拾好，理由是占用了“他的床”。我发现他虽然不挑吃穿用度，但在小事上很喜欢指使别人，自己从不动手，不是少爷竟然还有少爷病。
  午饭后我正准备去睡午觉，库洛洛突然说要带我去看他订好的车，吓得我登时精神抖擞。
  用半个小时简单打理了一下自己，我跟他坐上出租车，前往近郊的4s店。我发现库洛洛好像不喜欢坐公交，尽管他平时没有表现出来，但他解决资金问题后就再没上过任何公共交通工具。
  当然，这也是因为我市的公交状况确实罄竹难书，如果有自驾车谁都不愿意在公交上人挤人。
  车子是上个星期库洛洛还在找房时顺手订的，他“又”以不可言说的手段、从不可言说的途径弄来了非法资产，十分豪爽地全款预付车款。今天4s店通知试驾，库洛洛没有驾照就让我去做试驾人。
  本以为他看中的至少也会是轿跑或suv之类的车型，没想到出现在我眼前的竟是一辆银灰色甲壳虫！
  看到它的那一瞬间，我眼里就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它有着圆润的弧度，在阳光的照耀下柔滑水润，银灰色完美融合了可爱与沉稳两种气质，通透的车前灯像一对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无声地对我说：‘来抱抱我吧，我又帅又可爱哦！’
  窒息！它真好看！
  4s店的服务人员拉开车门，我二话不说坐进驾驶座。库洛洛打开另一侧车门，坐进副驾驶座。
  我吸着口水摸来摸去，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甲壳虫！
  “库洛洛你可真是太有眼光了！”
  库洛洛在旁边扣上安全带，并提醒我也扣上，然后说：“这辆车做你的产权，我不用的时候你可以拿去开，等我回去之后它就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