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随即,听见沈温瓷喉间甜腻至极的回应。
直至电话挂断。
宋栾树听不进一句她说“不要”,沈温瓷像是落进水中的一瓣莲,水津津的,良久,宋栾树伏在她身上停留,一下一下轻吻后颈。
良久。
暮色已经模糊起来了,堆满着晚霞的天空也渐渐从浓重回归于平淡。
沈温瓷:“脑筋清醒没有?”
“嗯……”
“清醒了就起来解决问题。”
他声音倦懒,似有逃避话题之嫌,“躺着不能解决问题吗?”
“宋栾树。”那声音含冰似的。
话音落,宋栾树微支起身。
沈温瓷冷着脸,推开他压着自己的胳膊,“因为我接手劲风,所以你故意消极应对被集体弹劾的事情是真的?”
沈温瓷不愧是沈温瓷,上一秒还浓情蜜意搞来搞去,下一秒,风一吹,照样拔刀上阵。
宋栾树没回应,相当于默认。
“放水?你看不起我?”沈温瓷气笑了,指头戳戳,一下一下的点着他的胸口。
他用手掌包住,讨饶:“我没觉得你比不上,我是觉得你太比得上了,那群人闻血疯狂没脑子,我可没那么差劲。”
知与,留在圈里的印象就是个基金会,但实际这几年在海外早已成了数一数二的大财团。沈温瓷插手这桩并购案那一刻起,金阙就已经没有了胜算,不提沈温瓷这些年在海外的实迹,单论公司体量,知与下场,金阙那点本土优势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其他人看不清,一直跟沈温瓷在海外待了两年的宋栾树不可能看不清,他顶多算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能叫放水。
“集体弹劾那是金阙内部的事情,本质上是金曌旗下的子公司企图分拆,金阙想从集团剥离出去。当初金阙是我和景周创立练手用的,后来我接手了金曌,金阙就由景周把控着。”
照他的话说,今天来见她的应该是景周才对,沈温瓷若有所思。
一番沉默落到他眼里,以为沈温瓷不相信自己的话,心中突然一紧,想起一些不好的往事。
这件往事的开始,像极了一篇早古的霸总文。大雨滂沱的夜里,一场意外的车祸,一个被可怜又娇弱的美人倒在雨水中,车子也被掀翻在地。
那天刚好是宋栾树替她准备生日宴,忙了一天,又等了一晚,直到十二点来临,都不见沈温瓷出现。
两人大吵了一架。沈温瓷也知道自己辜负了他的好意,跟他解释了一番。宋栾树完全听不进去:“你要是不乐意过这个生日,你就直说,别让我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要伺候你这大小姐脾气?”
沈温瓷一听,那丝歉意也消失殆尽。
宋栾树回了京城,两人不欢而散。
她本来也没求着要他陪,索性坐实那大小姐脾气,沈温瓷在国外待到开学才回来。开学之后,两人彻底失去了联系。某天她下课回到竹园,佣人说闻小少爷来了电话,沈温瓷起初没理,被佣人说过几次之后被弄烦了,接了电话。
电话里,他问她跟宋栾树怎么了?沈温瓷随口回了句:“闹掰了,听见他的名字就烦。”
巧的是那段时间打电话的,号码是闻钊的,拨出的人却是宋栾树,偏偏唯一一次接通电话却是闻钊。于是当宋栾树从闻钊口中得知闹掰的时候,他整个人的愣住了。
连夜订票飞了楠城。
山越居他进得去,但沈温瓷不见她,他竹园却进不去。宋栾树别无他法,只能去找了姜老爷子,长辈发话,沈温瓷才现身。
沈温瓷这个人看起来淡,但发起狠来,如利刃破风,在世间微尘中爱憎分明,手起刀落。比起更强烈的恨,沈温瓷最厌恶的是烦,这是宋栾树这些年在雷区踩出来的经验。
就是这样一个人,让宋栾树又爱又恨,欲罢不能。
他主动解释:“景老爷子病重,最放不下的就是那个女儿,景滢滢很受重视。”
“……”
“劲风我可以不管,但你也不要跟陈云礼见面好不好?”
“你为什么对他敌意这么大?”
沈温瓷其实挺不明白的,宋栾树对陈云礼的意见很大,空前巨大。沈温瓷身边还有个一起长大的霍望远呢,也没见他膈应成这样。
“我没有。”
“你有。”
宋栾树手臂收紧,心里很难受:“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帮他?”
沈温瓷沉默了会儿。
他低下头,说不出的滋味,“我女朋友我当然宠着,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可是他凭什么要你站在他那边来对抗我。”
小时候在奶奶身边长大,沈温瓷活得自由自在,能下泥潭能上树,也可以静坐参禅。读到《菜根谭》的时候,一句“为鼠常留饭,怜蛾不点灯”,她看不明白。
明明都说老鼠过街,人人喊打,那为什么要常留饭?明明飞蛾扑火是生物自然习性,为什么不点亮油灯?
奶奶那时给她解答了这句话的后一句,古代人常有这些仁慈念头,而这些慈悲之心也正是人类得以繁衍生息的生机,如果没有这些,那么人类就与木偶泥塑没有什么区别了。
慈悲之心,生生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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