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沈温瓷面对面坐在他的腿上,他抬手撩起她耳根旁的头发,细细看着她耳垂的部位。刚才的拉扯把她的头发弄乱了一些,他轻轻拨一拨,有一小撮发丝就这样顺着他的动作从盘好的发梢掉落了下来,落在他的手心。
宋栾树不动声色收紧了手。
一切都明了了,这些年来,沈温瓷每每对他说起难听话时,心里一定也过了一遍老爷子对她说的话。
可沈温瓷哪里会是把委屈说出来的人,更何况这个人是一路抚育他的爷爷,也是沈温瓷幼时亲近的人。这样即便是委屈,她也不会宣之于口。
“不是。”她摇头,发丝在他手心晃动,将他的心搅得一团乱。
“也并不是什么难听的话,准确来说,宋爷爷说的是实话。沈宋两家不和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宋爷爷小时候待我极好,我是知道的。他对我说,我给你添乱,我并不承认。可事实证明,我最后还是给你添乱了。”
那日宋栾树临行前,他将浑身粘腻的她清理干净后,站在窗前换衣服。
沈温瓷躺在床上神思一晃,以前他暑假来楠城,寒假都是要被跟着进部队提练的。他身上那件浅绿色的衬衣,如果配上松枝肩章或许才是他原本既定的路。
宋爷爷对她说那些话的时候,沈温瓷刚知道自己不是沈家亲身女儿,心思敏感,自尊脆弱,耿耿于怀。她觉得自己受辱,身世出身那并不是她可以决定的,她并不承认自己是一个不好的人。
她只是没有想到宋栾树会这样选。
她搂住他的脖子,“你爷爷说宋家就你一个独苗苗,将来是要撑起宋家的,他虽然说我会给你添乱,怕你色令智昏,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沈宋两家联姻意味着什么。”
“我只知道我配得上你,我从来不怀疑我自己。我只是不确定,你是不是也这样想。”
沈温瓷看着冷淡没有好脸色,实则内心柔软又坚强,那种照着八点档肥皂剧拆散小情侣的剧情落在她身上,也不会令她对自己有什么动摇。她内心有足够的底气做自己想做的决定,这意味着当她想要争取的时候,是有能力得到的。
他低眸,额头往下抵着她,捧了她的脸,“他们两个老头要斗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并且用时间证明了这一切。我爷爷这个人一生都在为宋家筹谋,这其中也包括我,如果我不为他辩解有放下碗就骂娘的嫌疑,但我也可以对你保证,我可以解决这些问题。你不要对我,对我的感情,盖棺定论,将我放逐。”
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万情一身,讲得出这种话做得出这种事的人,只有宋栾树。
她手指摸索着,指尖滑动他呼吸带动喉结的起伏,攀登他脖颈处的高峰。他的喉骨在她软热的指腹磨动,颈侧的脉搏,纤细手臂绕到宽肩后,藤蔓一样与他相缠。
“那我这趟陈家就没有来错。”
“什么?”
“你知道的,我下棋从来都下不过你。但我也不是每次都输掉的。”
她语气平淡,像是闲谈,聊起了过往,“你知道你爷爷原本属意谁吗?那天我离开宋家的时候,在车上正好撞见景家人带着景滢滢过来。”
这是一个杀伐与香艳都游刃有余的男人,绵绵热热的呼吸,一阵又一阵打在肩窝,耳边就传来一声轻笑,“所以你当初绕一个大圈跟金曌搞交叉帮扶,其实是寻个由头让景周景黎在景家说得上话。只要景滢滢不在权力范围内,爷爷就不会考虑她。”
这样一个吃醋的沈温瓷,没点本事是遇不到,猜不透的。
沈温瓷睫毛轻颤,不由自主的,往上贴靠了一些,“我是不会跟你爷爷说要争取的。”
宋栾树一瞬间清明了。
掌控之外的变数,是宋家人的命门。而沈温瓷曾经是他们预料之中的,一朝不在掌控之中了就会引起他们的心焚,就像当初宋栾树觉得自己和她的关系一定在自己掌控之内一样,在德国见到陌生的姜时熹才会自乱阵脚,将一颗心剖给她看。
老爷子也是一样。比起沈宋两家那点恩怨,爷爷恐怕更看不得沈家和陈家搭上关系。
有些人出生就在罗马,可他爷爷偏偏要给他挖了一个大坑要他没苦硬吃,让他原本平坦顺遂的情路坎上加坎,可不就是着急嘛。
他垂下头,轻嗅着她的脖子,吻着她的唇角,“我来争取你。”
她湿漉漉的眼睛像散着滚热的雾气,陷入迷茫:“什么?”
“温温,我永远都不会放弃你,所以你最好也不要。”
“不要什么?”
“不要放弃我。”
车窗外落叶纷纷,在空中打了个旋儿,才慢悠悠落在地上。
那一刻,四下寂静,仿佛尘埃落定般。
他昨晚便没有睡,此时困极了,却强撑着精神,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以祈求安宁。
爱那么主观,那么脆弱,可以于理智之上,也可以于权衡之外。
在波诡云谲的撕扯中,纵有千般阻挠,他们仍然是竭尽全力在靠近彼此,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彼此。
沈温瓷咬他的下唇,也没舍得咬重,片刻后,分开些距离,软温的手贴在他的眼皮上。这处京郊园山下位置偏僻,没有来往的人,显得有些僻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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