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好,没有论证。”
梁圳白直接无情地打断他,同时唇线微挑,眼底溢出隐隐笑意,有种掌控着节奏的游刃有余感。
他很少会有这样的表情,平时回答或是问话都如高精密仪器般平静冷绝。
而此时此刻,梁圳白的瞳孔锐利发亮,狠抓对方的痛楚不留余力地回击。
“您方并没有论证,却能武断的、不负责任地说出这种堪称是造谣的话。”
“我方认为,您方这样的名为好意实为恶意的揣测,与“女性优先”这种准则实质并无差别,都是包裹在糖衣炮弹之下一种隐形的、更过分的歧视!”
他掷地有力的话回响在整个大厅,不仅狠狠反击了陈明洲,还顺便将偏移了重点的话题重新拉回了辩题上,令人叹服。
陈明洲的脸色非常难看,自知理亏,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垂着脑袋,没有再用那种堪称挑衅的目光盯着他们看。
就这样暂时相安无事地到了自由辩的环节。
这一环节谁都能起来发言,但是每次只能够起来一位辩手。
在这个环节,解正浩完全发挥了他的嘴毒式见人怼人的优点。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知雾被单拎出来造谣的时候,他没能帮得上忙,有些过意不去。
解正浩借着这个话头一连怼了三个人才施施然坐下去,怼得反方再也不敢拿刚刚那个话题替自己重新解释,只能默默咽下这份苦涩。
此刻每个反方辩手的脑中都不约而同开始默默埋怨起了陈明洲。
辩论就辩论,非要扯什么人家的女辩手。
这下好了,把对方惹急了,也没什么赛场礼貌可言了。
自由辩结束,到了最后的四辩发言环节。
梁圳白他们给知雾预留出的时间比她料想的还要多,整整拉了反方近一分钟的时间。
知雾最后浏览默念了一遍自己的稿子,清了清嗓音站起来,话筒发出一道刺耳的电流音。
她的心里隐隐有种预感,只要这里不掉链子失误,他们拿下冠军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知雾深吸一口气,尽量不去看观众席上那些频闪的镜头闪光灯,专注地将目光放空在某一处。
“哎哎,学生会宣传部的那个。”
这时候,台下一位主办方的老师叫住一位拿着相机奔来跑去的学生。
她推了下自己的眼镜,指挥道:“趁收分表的时候抓紧去拍几张选手的近景照,不然等下公众号和官网文章照片太少了,看着不好看。”
“快去!”
学生被训得点头,不敢怠慢地立刻猫着腰踩着边上的台阶,悄无声息地走上台。
她岔开腿半蹲着身子站在辩席前,从正面将镜头精准地对准了知雾。
“正方四辩选手,麻烦看下这边。”
“好吗?”
第12章 contract 12
contract 12
快门被按下的那刻,知雾感觉身边所有的事物都变成了慢放的动作,无声地开始远去。
恍惚间好像又站到了高一暑假那个迎新舞台上,手里拿着根大提琴弓弦,面对着无数攒动的人头,淌着汗演奏。
底下撑着遮阳伞坐在最前排的,是几个大腹便便的校领导。
那是场被勒令不容许出任何差错的演出,她为了能够出色谢幕,已经熬夜对着镜子练了将近一个月的琴。
烈日炎炎,她被晒得目光有些虚焦,翻完谱猛然一个抬眼,所有台下的面孔忽然都变成了一个个镜头,森然又威严地齐刷刷对着她。
那一刻,冰冷的凉意像蛇般缠住了她的脚踝,并顺着脊背寸寸往上攀爬,直达天灵盖。
无论她奔逃到哪里,这些黑色的“镜头”始终能精准地追随着转动,像是个有生命的活物,随时蓄势待发准备将她吞噬。
知雾被吓昏了,这场演出也被彻底弄砸。
从那天之后,她开始有意识畏惧和躲避镜头,一旦直面对上,当初在台上的记忆就会再次将她包裹,令她手脚冰封,无法再动弹和思考。
如果此刻将画面切换回现实,就能看见知雾好像被定格在了原地。直到四辩发言倒计时宣布开始,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和动作。
刚开始大家还以为她是因为太紧张忘了词卡壳。
然而伴随着她长时间的沉默,底下翘首以盼的人群也忍不住开始躁动起来。一个个不明所以地伸长了脖子,恨不得再抻高几公分,将台上情况看得更清楚些。
主持人也开始有些疑惑,拿起话筒提高嗓音友善地重复一遍提醒:“正方四辩,可以开始你的陈述了。”
这次的声音终于传进了知雾的耳中,她没有焦距的目光重新凝聚,满头的冷汗迟了半拍簌簌地往下掉,抖着手死死抓紧自己的话筒。
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已经用尽了她全身所有的力气。
但她还是没有开口。
辨台后方那个巨大的倒计时投影却依旧公正无私地继续走着,丝毫没有因为知雾出现异样而停止计时。
反方的那几位辩手从一开始的沉默,到后来有些意外,现在开始幸灾乐祸地旁观看好戏,时不时地交头接耳两句。
解正浩拧着眉头忍耐着,接连看了五六回的表,终于还是忍不住用手肘推了推梁圳白,凑近用气音抓狂说道:“董知雾怎么回事?你倒是赶紧提醒她一下,别走神了!我们快没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