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虽然诸伏高明听不到那两个人的声音，但松田阵平和鹤田白还是能听到他说话的。
  于是两人动作一致的看向了脚下。
  除了被他们当做支撑面踩着的那一段蛇身以外，其他的位置已然成为了深不见底的悬崖。
  在他们交谈的那一点时间里，巨蛇将自己其他部分的躯体抽了出来，那双蒙昧残忍的金瞳像是两轮月亮一样高悬在几人头顶。
  “啊，看来它忍不住了。”鹤田白眨眨眼，语气和松田阵平所熟悉的那一个时杭没什么区别，“别担心。”
  确实没什么可担心的，这会儿时杭也该进来了。
  然而下一刻，松田阵平脚下一空，立刻身形不稳，向后倒了下去。
  他看见鹤田白露出了惶恐的表情，立刻伸手去拉他，却在几乎透明的手掌穿过身体的同时神色微怔。
  也只有那一瞬间，他露出了近乎恐惧的表情。
  透明的血管像是菟丝子一般扎进鹤田白的后背，试图汲取那罕见的金色光芒，又在下一刻被耀眼的雷光震散。
  松田阵平看着那双黯淡的眸子里金色褪去，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惊慌。
  和之前在卡巴拉总部无防护高空蹦极的那一次相同，只是位置颠倒——时杭的身体向下一沉，用力的抱住了松田阵平。
  白色的羽龙自黑暗当中浮现，托住了差点一起掉下去的诸伏高明。
  时杭把脸埋在松田阵平肩上，剧烈的喘息，心跳声犹如擂鼓。
  “吓到我了……”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我可以把符文空间连着这个鬼东西一起劈开，但是怕伤到你们……我那边只过去了半分钟而已……”
  怎么回事啊你！没事装神弄鬼倒是很开心，怎么这点时间都坚持不住！
  ——看来两边的时间是不同步的。
  松田阵平任由他抱着，手臂一时有些无处安放，举了有一会儿之后，才试探性的回抱住时杭。
  时杭的白发质感更贴近羽龙的绒羽，柔软坚韧，疏于打理的话会像是coser的假发一样一小片一小片的聚拢起来，就像是鸟类的羽毛，只是更柔软一些。
  从上面看下去的话，会发现有两绺隐藏得极好的深褐色发丝藏在蓬松的头发下面——就像是羽龙的龙角后那两片格外长的深褐色羽毛。
  这会儿他略微翘起的发丝戳在松田阵平颈窝上，带来了无法忽视的痒意。
  松田阵平张了张嘴：“……我没事，别担心。”
  “别管那个我和你说了什么，”时杭终于缓过来一些，但还是没有松手，“……装可怜卖惨都不要管他，我不需要示弱，更不需要同情。”
  在那一百年间，拉结尔做过很多难辨对错的事情。更何况很多事情本就没什么对错之分，只在于选择。
  决定是他自己做的，路是他自己选的，他有放弃的资格，但他选择背负……所以事到如今，也没人有资格居高临下的同情他。
  哪怕这个人是松田阵平。
  他终于抬起头，双手握着松田阵平的肩膀，和他拉开距离，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名为愤怒的火焰：
  “他就是个垃圾！这点事都办不好！”
  废物点心！白活七十年！
  松田阵平觉得自己好像幻听了。
  “你是不是脑子摔傻了。”他相当不解的看着时杭，“为什么要骂你自己？”
  “为什么不能骂？”时杭极为理直气壮，“我自己怎么了？我都能骂别人为什么不能骂自己？”
  主打一个无差别攻击。
  松田阵平：……
  一直没出声的诸伏高明：……
  这逻辑好像没什么问题，又好像哪里都是问题，好怪。
  时杭的情绪一直很稳定，这还是他自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头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还是气得他自己。
  很好，很合理。
  眼看着旁边两位临时同伴的氛围越发奇怪，诸伏高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却一不小心抓掉了几片细小的绒羽。
  他沉默的看着手中的羽毛，最后默默的把它们插回了羽龙背上。
  无声飞行的羽龙并没有理会他的动作，时杭并不在意这一点能量。
  体型庞大的黑蛇恐惧于目标的力量，试图再度潜入黑海之下。只是它不动还好，刚有所动作，就被时杭注意到了。
  这只「恐惧」序列的m-ts的能量等级已经远远超过a级，却还没有达到s。攻击的方式更是偏向保守被动。
  但时杭对这些东西一向没有太多的耐心，也不怎么在意它们所展现出的特质。
  哪怕卡巴拉的空间拓展技术灵感来源就是部分m-ts自带的空间。
  “「恐惧」序列啊……”时杭看着正迅速下沉的黑蛇，神色莫测，“分明诞生于自己的无力，却在拥有力量后将刀挥向更弱者。”
  所有的恐惧，究其根本，不过是未知与弱小。
  黑蛇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无数有成年男性腰部粗细的透明血管扫向三人。
  那东西的坚韧度堪比钢筋，向三人袭来时发出了尖锐的啸声，却又在靠近几人时猛然炸裂。
  “一会我们去核心看看，”时杭这会儿开始说正事了，“m-ts往往会保留其形成时最深刻的情绪成因，宗教的事情不会自己扩散，总会留下些痕迹。”
  诸伏高明确实没想过，时杭还记得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