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老人伸手把那些诗集从哈利手里抢回来,气冲冲地重新坐下,再不说话了。
这个开局着实不够幸运……
为了躲开老人家的瞪视,哈利拉着德拉科匆匆转过一个拐角,进到一条无人的小巷里。
“他有病吗?”德拉科放慢脚步,往回看了一眼。
“嗯……我不会怪罪他的……我们才是莫名其妙的那一方。”哈利松开德拉科的手袖,见到小路两边的墙上有着不少的白色窗框——他们来到了两幢居民楼的背墙之间。
如果是他一人经历这种尴尬又唐突的场面,哈利想,他定不会感到太好受。可是现在,有德拉科走在旁边嘀嘀咕咕抱怨着那个老爷爷的无礼,他反而觉得十分有趣。
德拉科抬手理平了自己的外衣,想了想,又把它脱下,只留一件衬衫,“所以,救世主先生,我们是不是该换成寻找金色无花果?”
哈利看着他把外衣搭在手臂上,安静了一会儿,慢慢开口道:“但是苹果是我们有的唯一线索了,还有那什么海湾和商船的……我们现在就在‘临月湾’。”
“不可靠的信息源——我早就说过了。”
哈利脑海里再次浮现梦神那幅“和蔼可亲”的神情。“我觉得我真的可能被骗了。”他说。
“太晚了,”德拉科露出一个轻蔑又无所谓的表情,“但现实是,如果我们继续这么向街上的陌生人瞎打听的话,我们很快就会变成两头满街乱逛没事找事的笨牛。”
哈利停住了脚步。
“你……你再说一遍?什么没事找事?”
"i said,we are soon to end up like two stupid cows crossing roads causing roving chores."
德拉科顺口重复,话音落下才意识到这是个很绕舌头的句子。哈利愣愣地看着他,眨了眨眼睛,然后,像是被掰断的棒棒糖似的,“啪”一下笑出了声。
他笑得非常突然,以至于叫德拉科呆了一下,才满头雾水地问:“你在笑什么?”
“对不起我……哈哈哈哈……”
哈利扶住了自己的腰,像是要弯下身去。德拉科看着他说话断断续续的样子,不久也被带笑了。他拉过哈利的手臂,让他面对着自己,说话的声音稍稍不稳:“告诉我,你在笑什么?”
哈利没有回答,反而望向那双阳光下几乎透明的、水晶一般的灰眸。接着,像是笑声再也无法表达他此时的愉悦一样,哈利上前半步去,抱住了德拉科,肩膀仍在耸动。
德拉科的身体僵了一下——哈利能感觉到,但他没有理会。他用手环着德拉科的背,把头埋在德拉科的颈窝里,闻见他身上那股似有若无的、像是新衬衫带来的淡淡木香。他感到一切是那么地温暖,像是阳光雨露化成的泉水潺潺流过全身。而这样的感受,则在德拉科伸出手来,同样地、甚至是更紧地拥住了他的那瞬间,变得张扬而自由,仿佛一只羽毛干爽的海燕。
他知道德拉科也笑了,即使这种笑是更加无声的,与心跳一样隐秘。但他确实知道,因为自己也是这样,自然地、忍俊不禁地勾着嘴角,窝藏在对方的体温里,像是炎炎午后的小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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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ok alive?”是英国人问好的一个方式(我不确定现在还有多少人这么说,应该是某段时间挺流行的),大概就是看到一个人不太精神就调笑着问“你还活着吗?”;“love alive?”不太好翻译,类似于“你爱我吗”和“爱还在吗”之间一个状态确认(ps.如果有小伙伴记得的话,前面有一章的推歌歌名就是《love alive》)。
*普拉图斯(titus maccius plautus,约公元前254—前184)是公元前1世纪的罗马剧作家。文中小孩背诵的段落出自于《巴克基斯》第一节。
music - “dreamcatcher” (sad souls)
第58章 蓝湖
你人生所拥有的,最美好的时光。
在冰岛的倒数第二天,去往山维克峡谷的途中,哈利想起小天狼星对自己说过的话。他其实不缺快乐和幸福的回忆。自从进入圣戈萨赫罗后,即使再索然无味或是烦心的一天,他也总会因为赫敏或者罗恩的一句话、小天狼星的来电或晚餐后的巧克力蛋糕而开心起来。
但是在梦里,和德拉科在一起的时候,这种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依偎在那个怀抱里,他感觉像是忘了关于自己的所有,只化身沉浸在午后阳光中的——可以是鸟、可以是小草或小花,无所谓是什么的,简简单单的、会呼吸的一个存在——又因为对方确实叫了自己的名字,叫的是“哈利”,而产生了一种古怪的、模模糊糊的喜悦和安定感,慰藉而温暖。他感到茫然又兴奋,并在弄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之前,便无可救药地、糊里糊涂地陷了进去。
但这并不代表他对现实中的马尔福有哪怕一点的好感。一丁点儿都没有。
山维克峡谷地处北美和欧亚大陆板块的交界,一座笔直的窄桥将两头连接起来。哈利在阅读桥边简介牌的时候抬头望了一眼已经走到对面的三个斯莱特林,其中那个金发男孩穿着一身黑漆漆的厚夹克,站在地球另一个板块的边缘——他们之间的距离,就那么遥远。
在古弗斯看见德拉科跌倒后,哈利有一点不太好受,但这种不好受主要来源于他对自己当时反应的惊诧。那时,他站在瀑布边上,望着地上咬牙忍痛的男孩,心里第一反应竟是幸灾乐祸——这样的幸灾乐祸并没有持续多久,便在赫敏前来询问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变成一种浅浅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