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这是一个德拉科自己无法解答的问题。
哈利顿了一下,手上的力度加重了。有那么一刻,德拉科以为他不会回答,或者用一个笑声搪塞过去。但哈利想了想,最终还是开口了,声音比自己提问时还要轻。
“我不知道……”哈利慢慢说道,望着面前的大海。德拉科将头向下又压了一些,正后悔着自己的提问,就听哈利反问道:“你呢?”
德拉科沉默了。
是啊,为什么呢?
在梦里,他还能数出许多理由——这个哈利信任他,成天到晚地和他在一起,害羞时脸上总有着一圈红晕,和人起争执时则总是护着他。他就像天上派下来的一个小神仙,以最平淡却温暖的方式磨平了他内心的棱角。接着德拉科发现,他竟然还可以这样在意一个人。
但在现实里呢?那个波特有什么好的地方?不错,在对待他那群格兰芬多“至交好友”的时候,波特确实也会流露出笑容和信任来,但那种待遇从来和他德拉科·马尔福没有任何关系。他甚至为此感到一丝愤怒——凭什么呢?凭什么我要喜欢你呢?
“我不知道。”最终,德拉科以同样的句子回答了他。哈利笑了。
他拉开德拉科的手臂,转过身来。德拉科见到那些黑色的刘海被海风吹动,镜片后那双荧绿色的眼睛看自己看得专注。哈利抬起一只手,抚摸着德拉科的脸颊,动作很轻很轻,轻到让德拉科不自觉地往他手上靠去。
这样的对视莫名带来一股安心。
是眼神。
德拉科明白了过来。
眼神,还有那一句又一句平和的话。
德拉科在一个严厉的家庭里长大成人,即使有着优渥的物质条件,也总有令他战战兢兢的时刻。这也是为什么现实中的波特尤为让他不爽和愤恨——那些冷淡的态度,语气里的鄙夷和眼里的尖刺,总让他时不时想起父亲,想起考试失利后自己低垂的脑袋,那一句又一句的“你可以做得更好”。在那样的时候,他总感觉自己像条耷拉着尾巴和耳朵的流浪狗。可他明明没有那么差。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那么差。
而就在这个梦里,从见到这个男孩的第一眼开始,有什么东西便轻轻地戳了他一下。那像一根针,刺醒了他原本麻木的身躯,在那之后又化成一条毛毯,将他整个包裹住。
这个男孩总是在包容自己,甚至是欣赏自己,用一个微笑,或是一句“我就是知道”或“他不是这个意思”。久而久之,德拉科忍不住松动了。他喜欢上了那些拥抱和亲吻,并在那样的时刻完全投入进去——他知道自己会被抱紧,知道即使他幼稚地害怕打雷和黑暗,也不会被苛责。
此时哈利凝视着他,眼里就有那样足以融化所有刻薄的东西。
德拉科微微低下头,在片刻后感到上唇传来的柔软的触感。哈利闭上双眼,用自己的嘴唇轻轻贴着德拉科的——那像是一个吻,又不太像。他们谁也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顺其自然地,摸索着对方的嘴唇形状,在彼此的气息里轻嗅那些海风。他们保持这样静谧又渴望着的姿态有一阵子,再然后,德拉科捧住哈利的脸,分开双唇。
这时,它才真正地变成一个吻。
德拉科吮吸着哈利的唇瓣,不愿放过他嘴里一处柔软的地方,他感到哈利攥紧了他后背的衣服,两个人之间只隔着那两顶碍事的礼帽。一缕月光那样绵软却轻轻发凉的感受在他身体里流过,德拉科倾尽全力遏制着错综复杂心绪,尝试用更深的吻打消它们。只可惜最终,那个让他焦躁不安的念头仍然飘了出来——
现实里的他吻起来,也会是这个感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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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派下来的一个小神仙”这个比喻借用的是《梦神》里路却埃先生对哈尔马念的诗,原句是“愿上帝在世界上给你无限的幸福,你——天上降下的一个小神仙”。
521再快乐!
第76章 花茎
没有人知道圣戈萨赫罗的温室是怎样设计出来的——是先有那些透明的玻璃罩子,还是里面白色的、半弧形的实验室。它通常不是最理想的教学场所,因为这里总比室外的温度要高上不少,而学生们的注意力常常被门窗外绿植间飞过的蜜蜂多吸引。但校园里的这个小角落总能让人最先感觉到春天的温和。
“二十。”
离门最远的实验桌边,潘西报出一个数字。负责记录的德拉科随之在笔记本上写下这个结果,又用空出来的左手将照着试管的led灯拉进了一些,拿起桌上的长尺来。
“十厘米。”他飞快确定完了光源与试管间的距离,没过多久便见到玻璃管子里的水草吐出了更多泡泡。潘西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弯腰掐响了秒表,两只眼睛半睁半闭地数起了泡泡。
实验室里的顶灯明亮而灿烂,像是美洲西海岸上空的艳阳那样,此时唯一照不到的地方是用黑卡纸围起来的“光合作用”实验器具,还有进门处放书包和杂物的、刷了白漆的小巷子。德拉科抱着双臂靠在桌边,和其他等待搭档数数的同学们一样望着玻璃窗外的翠色——那里又飞过一只圆鼓鼓的虎豹蜜蜂,执拗地往玻璃上撞了好几下,怎么都撞不破它。
“三十七……三十……三十九,”潘西“滴”一声按停了秒表,伸了个懒腰,“搞定。”
那只蜜蜂还在努力地、拼命地、不知疲倦地探索着人类的古怪“空气墙”发明。德拉科对研究那小昆虫的行为动态毫无兴趣,漫不经心地望着那个方向长达半分钟的时间,只是因为某个格兰芬多的实验桌正好就那扇窗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