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他爱着他,一如最初那样。
……
哈利喝醉了。醉得很明显,醉得一塌糊涂。
德拉科原本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此刻却不得不努力清醒过来。七八杯的勃艮第下肚,让这个本来酒量就不好的傻瓜愣是坚持了半个钟头,才被舞会的迷醉气氛所折服。他庆幸他们已经来到了这间内厅,因为这人醉起来根本不带顾及场合的,像是被灌了某种迷魂剂般——比那还要疯狂。
哈利咬着他的嘴唇,力度忽轻忽重,仿佛吻到一半睡意朦胧,又迷迷糊糊地重新贴上来。他浑身散发着酒气,整个挂在了德拉科的身上,嘴里不时呢喃着他的名字,越喊越上瘾,好像灌醉他的并不是红酒,而是某种名为“draco”的毒药一样。
这不应该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应接不暇间,德拉科满心酸涩地想。他无法把哈利推开,却也不敢踏进这潭深不见底的水域。但凡半个月前遇到这样情景,他早该欣喜若狂地抱着这个男孩一吻到底——这完全是他梦寐以求的事,在这个世界,在这个隐蔽的梦中,就像这样,像他现在感觉到的这样的,放肆地把哈利囚在怀里……
但是这太痛了,实在是太痛了。每一下的吻都像是渗入骨髓的烈火,燃烧着将他的身体撕裂。他在焚烧的痛苦中想要呐喊,却被另外一个人的气息完全堵住,致使他只能下咽——咽下所有的绝望,还有渴望,还有所有所有——一切让他难以割舍的、属于这场梦的东西。它们像是一座绚丽的囚牢,真挚而无情地将他软禁在内。而他身上已经背了千斤重的枷锁,又要怎样找到力气,继续留下……
“德拉科……德拉科……”
哈利又在唤他,柔和的声音像是梦魇一样叫他无法逃脱。他闭眼承受着一个又一个的吻,感受那些破碎的、属于他的音节在彼此的唇齿间震荡开。慢慢地,他开始有些忍不住了。哈利的手正从他的披肩下钻过去,在他的背上乱动,而就在他没能意识到的时候,自己的手也伸进了哈利的衬衫里去。
他们胡乱地、本能地扒拉着对方的衣服,直到将整整齐齐的、崭新定制的黑色礼服弄得满是褶皱。再然后,哈利扯开他的领口,将吻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啪”地一声,有什么东西断开了。而德拉科分不清是真实还是错觉——抑或是理智断弦的声音。猛然间,他抬起哈利的下巴,用力吻了回去,双手扯开两人碍事的披肩,在对方能够阻止前便抱住了他的背和臀部,拥紧着他向前推去——
德拉科用尽全力吮吸着哈利的嘴唇,仿佛极度缺氧的溺水者、拼命夺取里面残存的空气。胸前很热,背后却很凉,他紧紧贴着哈利,像是在极光下的寒冬、审判后的刑场里——一个即将冻死的人。他不停抚摸着他的身体,像是要把所有隔开他们的东西都磨烂——纽扣、衣服、骨骼、皮肤……
这吻实在太狠,以至于无意中让哈利向后跌倒,重重坐在了仍然敞开的钢琴上——
“——铛!!!”
尖锐的高音刺耳地炸开,像一把剑,刺破了模糊的意识。德拉科瞬间停了下来,在震耳欲聋的声响中后仰了一下,瞳孔涣散着,眨了两下眼睛。
“嘶……”
正是迷茫时,哈利吸了一口气,低头去看手里握着的一个锋利的小东西。那是一枚小小的、银色的领针,尾端还镶嵌着一小颗圆形的绿翡翠。
这就是许多个月前,他在小城中送给心上人的那一枚。只是它现在已经被原先送礼的人扯坏了,银针断成两截,其中半截已然不知去向。
黑发男孩抬起手来,眼神迷离地望着指腹上被刺出的小红点,搓搓手指,想要把血擦掉。随后,他仰头看向德拉科,却没收获到任何的关心或安慰,反而在后者的脸上看到了某种低落的神情。
“你把它弄坏了。”德拉科一字一句地说,仿佛这是极为重要的事。他看着那枚领针的尸体躺在哈利的手心里,一股莫名的绝望就这样从胸口升起,扑灭方才的烈焰。
然而哈利却完全没被这事影响。他把领针随意扔掉,牵起德拉科的双手,面对着面,让他们手指扣在了一起。
他扬起头来,一双碧绿的眼睛闪烁着某种异常明亮的光芒,像是游离到了极点后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地方。
“take me,draco."
他轻轻地说,脸颊微微泛起粉色;不知是为了血液里的勃艮第,还是这句亲口说出的话。
德拉科睁大双眼,盯着他醉醺醺中若无其事的模样,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说什么?”他听见自己的心跳猛烈加快,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几乎就要将他冲倒。
哈利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然后咧嘴笑了。
他直起腰,双手圈着德拉科的脖子,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从琴键上站起来一点。再然后,男孩凑得更近,带着浓烈的酒味,将呢喃的话语贴在德拉科的唇边:“take me now……please."
温热的呼吸带着声音的颤动,缠绵交织。再然后,哈利稍稍偏头,收拢了他们之间的最后缝隙。
德拉科意识一黑,亲吻中闭上双眼。
世界仿佛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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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艮第:指勃艮第葡萄酒。
*喉咙里的‘嘎’‘呵’:这里指的是旧时丹麦水手间特有的说话口音。喉音会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