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张老汉远远地瞧着,觉得这位公子跑起来比那位被狗追的公子跑得还快。
*
恶人谷。
众恶人围坐一圈,一脸苦大仇深地拿小刀削竹牌。魏十一面无表情地立在一旁监工,屠娇娇抛了个媚眼过去,撒娇道:“魏大哥,我手疼~”
“疼就疼,削你的牌子。”魏十一瞥了她一眼,“还有谁是你哥,别乱攀关系。”
屠娇娇脸一僵,愤恨地削去一大块竹片。
本以为诸非相远走高飞再也不会回来,谁能想到他即使出了谷也还是阴魂不散;
本以为诸非相带走的几个竹牌就是看着好玩,谁能想到他还真塞给别人当作信物。
最初制作那些竹牌只是诸非相一时兴起,那人扫荡恶人谷时瞧见堆积在仓库角落的竹子,随手扔给他们,命令他们削竹牌。
他看起来随意,再加上似乎并没有太过在意,被吩咐的几人便也相当随意地削了几下,将竹牌交工时,诸非相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随手扔到了一旁。
如此平淡的反应,恶人谷众人当然也不会太在意。
——可谁能想到隔了这么久竟然出现了这种情况!
竟然被一个外面的人!监工!
耻辱!奇耻大辱!
最初被分配制竹牌却偷工减料的几人被分配了相当多的工程量,如今正垮着脸在一旁削竹牌,表情看起来想把竹牌使劲往地上摔再狠踩几脚但又怕诸非相回来后追究而不敢踩,像打翻了调味瓶一样纠结复杂。
魏十一看着他们,心情微妙,心想幸好他没有惹到诸非相。
即使诸非相不在恶人谷,可这些恶人们却还是因为他而心有余悸,甚至在诸非相不在场的情况下也不敢违抗命令。
他忍不住想起来诸非相那句“他们会听小僧的话”。
……竟然是真的啊。
削竹牌不是一个好活,众人都没有做木工的经验,做起来便相当困难,不仅浪费本就稀少的竹子,还麻烦重重,波折层出不穷,削了两天,竹牌的数量连两只手都还没凑够。
“你碎屑飞我眼里了!”
“对不住对不住!!”
“——这刀是用来对着我的腿刺的吗?!”
“它不听我话!”
“你不是用刀的吗!连这柄小刀也用不好?!”
“谁说是刀就都能用好了!?”
“他大爷竹刺刺我手里了!谁能帮我挑一下!”
“我手心好像也有竹刺!”
“我也有!”
“没手吗?!自己挑!”
这是恶人谷里削竹牌以来的常见戏码,鸡飞狗跳,比镇上的集市还吵闹。
魏十一目无表情:“……”
他盯着黑黢黢的山峰看了一会儿,转身想走,脑后忽然传来风声,魏十一目光一凛,偏头躲过,一脚踹了回去。
周围忽然静了下来,不想削竹牌众人兴致勃勃地准备看好戏,但随后他们便失望了。
“魏十七?你也来了。”
魏十一对那个头发狂乱像是睡醒后没梳头的青年如是说。
没梳头的青年得意洋洋地笑着,腰间挂着的竹牌还在晃动,竹牌上的“诸”字晃进了众恶人心里。
“对啊,我来了。”
没梳头青年说。
众恶人:…………
众恶人:你来干什么!滚回去!
*
恶人谷其乐融融,一派和谐,被众恶人所牵挂的谷主大师正逮着人劝诫。
名为劝诫,实则逼迫。
毕竟不是谁都把用拳头揍人称之为劝诫的。
除了诸非相诸大师本人。
“带路就交给你了。”
诸非相鼓励似地拍了拍面前男人的肩膀,胡子拉碴的男人看着面前这张出众的脸,在手与肩膀的触击下想起了诸非相按着他揍的记忆。
明明就是在方才发生的事情,却好像隔了一生一世。
……他像是死了又活。
疼死了。
男人的肚子抽痛起来,他迅速捂住肚子,但胳膊、后背、腹侧也争先恐后地疼痛起来。
“对了,你叫什么?”诸非相收回手,问他,“看你年纪大,想必排得靠前一些,小僧猜你叫魏三三。”
男人沉默了一下,纠正道:“我叫魏阿六,门主命名不会迭重字。”
诸非相意义不明地笑了笑:“魏无牙取名真随便啊。”
魏阿六没说话。
诸非相也没说话。
两人对着看,诸非相笑容更显和善。
魏阿六悚然一惊,反应过来后慌忙道:“我这就带路!”
诸非相满意地点头。
这回被派来骚扰诸非相的只有三人,魏无牙似乎是得知他前往移花宫的消息,妒火中烧,下了死命令,三人上来就动手,暗器毒药层出不穷,然而不出一刻就被诸非相抡倒在地。
诸非相留了魏阿六一命,因为他看起来最老,对魏无牙也最忠诚——魏十一和魏十七被揍后可是对魏无牙直呼其名的,只有魏阿六还在称呼魏无牙为门主。
魏阿六不是能够利诱的人,但是个能威逼的人。出于惧意,他一路上对诸非相既毕恭毕敬又小心翼翼,带路的前几日勤勤恳恳,看诸非相自顾自地做事完全不管他,便有些松懈,抓住时机,打算通风报信。
鸽子在窗台上歪脑袋,魏阿六写下信息,将纸卷好,小心谨慎地将纸筒。绑在鸽子的腿上,他心中为行动如此顺利而松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