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诸非相笑了声:“他就是。虽然没有赏金,但协助六扇门办案总不至于叫我空手而归吧?”
  无情只道:“那便劳烦大师讲清为何这般肯定,在下定会酌情酬谢。”
  诸非相摇了摇拨浪鼓,笑着应了下来。
  他无聊得很,难得有事找上门来,自然要追究到底。
  *
  那场灭门惨案在事发之后立即传至京城,死者与诸葛太傅曾是同僚,告老还乡许久,诸葛正我收到消息立刻让无情前来追查,迟了一些才禀报官家。
  此事被怀疑是为了灭口,而仇人只可能是昔日政敌,诸葛正我怀疑蔡京派系所为,故而没有立刻声张。
  无情没想到凶手会被诸非相赶到他面前。
  即使那人并未承认,但无情对诸非相的话已信了七八分,再怎么无聊,诸非相应当不会拿这等大事忽悠他。
  两人回了无情一行人的落脚点,无情便让人端上茶,摆出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
  诸非相煞有介事地干咳一声,开始讲述。
  ——某日某夜,他半夜在屋顶上赏月,明月清风,万籁俱寂,一只信鸽飞过,于是他随手将鸽子抓了下来,随手拿下鸽子腿上的纸卷看了看,又随手将纸卷装了回去。
  “所以我知道他在这里。”
  诸非相前因后果一说,如此总结,端起桌上的茶盏,悠悠饮了一口。
  无情:“……”
  这像是能随手做出的事吗?
  无情道:“你既未见过他,又是如何确定他是那个人?”
  诸非相道:“我往信纸和鸽子身上做了气味记号,闻过便知。”
  无情:“什么气味?”
  “你不会想知道的。”诸非相随口忽悠。
  无情暗道他既然不想说,再问也是无济于事,反倒是审问那男人揪出真相更为重要,当下便不再深究,问诸非相:“还请大师近日不要离开此地,待我们审问那人后再做打算,有劳您等上一等。”
  诸非相摆摆手:“当然不会走,我还得等你给我酬劳。”
  他话说得像笃定那人是凶手。
  无情微微颔首:“若他是,必不会让大师失望。”
  诸非相围观了一场审讯,那男人油盐不进,大约是发现易容已被卸下,竟没有丝毫狡辩,死犟着不肯开口。
  看了片刻,诸非相觉得无聊,便离开了。他离去之后,那男人咬着牙终于说了第一个句子:“他是诸非相?”
  无情冷淡点头。
  “是。”
  “……哼。”男人怪笑,“怪不得……这么多管闲事。”
  无情蹙眉:“说清楚。”
  男人咬牙道:“我杀他们只是因为他们和我有仇,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有什么不对吗?我自认无罪,可律法上我却是有罪,大捕头,您可准我将功赎罪?”
  无情冷眼看他,心知他有九成是胡言乱语,却想看他如何狡辩,便颔首道:“看你立的什么功。”
  男人道:“那位诸非相诸大师身边应当有个中年男人,他杀了许多人,江苏袁家家主,汝南白家的二公子,清风派掌门,李通判,都是他杀的。”
  无情眉头微蹙,又听他说了数个名字,其中有知道的有不知道的,部分案子至今不知凶手是何人,愈听愈心惊。
  “诸非相包庇凶手,他也不是个好人,受罚不应当只有我受罚,他们两人都得付出代价!”
  “空口无凭,你又从何得知?”
  况且从诸非相行事风格来看他本就不像个好人。
  无情冷冷发问。
  男人一下卡壳:“您、您去他身边找找就知道了……”
  “先管好你自己的事罢。”
  无情不为所动,推着轮椅离开,留下男人一个人心焦如焚。
  *
  张厚心打了个喷嚏。
  顾惜朝担忧地凑过去:“师父,是不是昨夜着凉了?”
  张厚心心里熨帖,道:“你都没有着凉,我怎么会呢?想必是有人在念叨我。”
  顾惜朝眨了眨眼:“念叨你的会是大师吗?”
  张厚心迟疑了一瞬:“不一定。”
  有可能是以前的同事。
  张厚心想。
  他虽然被大师救下,但依旧未与组织做个彻底的了结,那些人惹不动诸非相,最初试探了几次便不再出现,托诸大师的福,他已经过了一段相当宁静的日子。
  但迟早要做个了结。
  张厚心不知道的是,无需他了结,组织已经自个儿玩完了。
  无情虽说不大信那男人的话,但秉着以防万一的原则,仍是立刻派人去将才走出不久诸非相带回来,然而三刻钟后,出去寻诸非相的人无功而返,紧张地站在他面前说怎么也找不到诸非相人在哪儿。
  ……那人就走了没一会儿,竟然能找不着?
  无情揉了揉眉心,并不认为是属下办事不力——在京城中也是如此,明明知道诸非相就在京城之中,但想见他的时候永远见不着,也许追命是个例外,诸非相似乎很乐意与追命见面。
  “去他说的那家客栈守着。”无情只能这般吩咐,“见到他后再请他来一趟,看看他身边有没有那个中年男人,若是有,把两人一起请过来。”
  下属领命而去,无情喝了口茶,回到房中去写报告。
  此时诸非相正摇着他的拨浪鼓,慢悠悠地走在街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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