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秦舒予顿了顿,自打实习以来,她经常加班到凌晨两三点钟回复组长消息,确实疲惫。
她皱眉,“但……”
季从露从容打断:“家里的阿姨和我说过你要当主持人的原因,妈妈很感动。”
“舒予,我知道我和你爸爸以前经常疏忽了你,我希望现在还有补偿的机会。找你们台长,这是妈妈和爸爸给你的回应。”
秦舒予举着手机沉默片刻,脑子里浮现出幼时短暂的亲子通话里,季从露告诉她:“宝贝,爸爸那边突然有事情,让妈妈离开一下好吗?你刚刚说你想成为……”
说话的人卡了半刻,轻柔一笑,“没关系宝贝,下一次你再告诉妈妈,好吗?”
不待回应,电话“嘟——嘟——”,被利落掐断。
时空重叠,眼前的视频里隐约传来一声“季董”,这一次,换她干脆地挂掉了电话。
同事的病假长达一个月,她不知道他是真病还是假病,但季从露一定会给他优渥的报酬。
制片人决意让她继续主持那档节目,消息在眼底落了半分钟后,秦舒予当晚提交了一份辞职信。
其余的任何职业都可以借助父母的能量,只有主持人不行。
是他们让这个职业进入了选择的视线。而在她已经放弃他们的时候,季从露怎么可以说“这是他们的回应”?
如果他们也知道回应爱意,那小时候,她从他们那里得到的一次又一次失望透顶,又算什么?
秦舒予愤愤不平,胸口微喘着气,沈淮之在这时候放开了她。
这时机正好,她泄愤一样,一脚不受阻碍地踢向了被子。
沈淮之落下视线,静等她平复了会儿心情,才淡地开口,“我想,你应该也不会后悔辞职。”
秦舒予慢慢把头转过来,手臂支撑起半边身体。
她的瞳孔一眨不眨,视线里的男人面容沉静清俊,神色如一柄锋利锐亮的剑。
任何事物在他这里,似乎都无甚区别。这有时会激怒她,有时候,也会让她莫名感到平静。
就如此刻。
秦舒予将下巴硌在他的胳膊上,对上他幽静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道:“我是不后悔。”
“不过,今天秋秋问我想不想重回电视台的时候……我又觉得想。”
“沈淮之,我是不是很莫名其妙?”
主持人的工作好像还是有趣的。
化妆的时候背台本,彩排的时候防止新的意外情况,在嘉宾把话题绕到十万八千里远时,由她施施然地重新拉回来……
她愿意上台。
但如果真的回去了,她的辞职不就多此一举了吗?
也许还会被季从露笑话:“你总是要到很久以后才能理解,妈妈是在为你好。”
被想象中的场景憋屈到,秦舒予垂下头,在沈淮之身上拱来拱去。
她想象自己是一只可以碎裂硬石的铁甲虫,或是别的什么动物。但客观来看,她虎头虎脑,也只是她自己。
她弄得有些痒,沈淮之忍了一会儿,干脆伸手箍住她的脑袋。
她的脸被迫埋在他的胸膛上,呼吸清浅洒落,沈淮之一声一声平缓的心跳格外清晰,或许,她的也是。
脸颊紧挨着他的肌肉,秦舒予的耳朵尖也不自觉发红了。
她有点想说什么,沈淮之的声音比她先一步响起:“你莫名其妙的地方,也不会多这一个。”
“你……!”秦舒予不服,脸朝下也要叭叭坚持输出,“那你就很正常吗,你明明……”
她今天已经骂了他够多了,沈淮之掀了掀眼皮,实在没有兴趣再听一遍。
他收紧动作,秦舒予的声音被迫消了下去,闷闷传来的只剩“啊唔哇哇”这种不成词的单音节。
他这才满意,手插进秦舒予的头发里,不紧不慢地勾缠她的发丝。
她伏在他的身上,缎光的雾霾紫衬托出一截优雅的肩颈,蝴蝶骨微凸,曼妙的弧度,让他眸光轻易垂落。
沈淮之拢住了那截骨头,温存密密,像拢住可能会长出来的蝶翅:“如果你想去当主持人,又越不去曾经的原因,就再找一个新的理由,怎么样?”
秦舒予动作一顿,努力抬起头,困惑地问:“新的理由?”
“没错。”沈淮之颔首。
他不打算插手她和自己父母之间的事情。
有些事情,需要她自己去想,无论得出何种结论,也都只是时间问题。
他目光从容悠慢,秦舒予轻轻地眨了眨眼睫,“那我应该怎么去做?”
沈淮之泰然自若:“比如,忘记之前那些让你犹豫的东西,将登台的理由从其余种种,全部替换。”
“……”秦舒予心里有某种模糊的预感,“换成……”
沈淮之静道:“我。”
他牵起唇,抚上了她卧蚕的位置,秦舒予玻璃珠似的眼睛微颤了一下。
手指最终停在了眼角处,脆弱的地方,迫使她的玻璃珠全然映着他的神情。
面不改色,收拢好她的蝴蝶骨,慢条斯理地微沉着声,“舒予,何不播给我看?”
下巴被抬起,秦舒予仰着头,目光盈盈的落点处,既是因受制于人的被迫,也是她不自觉的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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