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他告啊。”许愿却不以为然,瞳孔突然放大,笑得肆意又张扬,“他有本事就告。无凭无据的,他还脑子有问题,谁信呢?”
关于告不了他的事,他的确说对了。多年前的这件往事实际上难以追究。
可许愿却又错得离谱。
他恐惧得再次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以前的事没办法,现在的事却有迹可循。
他不可能想不到,可他还是做了,无非是多年不甘,也无非是心虚至杞人忧天。
“如果他永远想不起来就好了。”许愿抬头望了望天,像是感慨,“何必害人害己呢?”
“路芊芊,我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他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辨别的情绪,说话的时候却已不带任何感情,“是你自己不要的。”
我不太懂他是什么意思,也没有兴趣去明白。我的手微不可察地摸了摸身侧口袋中的手机,心还算安定。
我抬眼看着他猩红的眼角,和那抹不愿散去的勉力维持的笑。
“许愿,你不应该一错再错。”虽然知道和他说这些没用,我却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
“我没错!”许愿果然反驳,同时也变得尖刻,“是他不肯放过我。”
他轻轻抬了抬下巴,做出一副蔑视的样子:“我什么都没有了,全是因为他。”
仍是这一派说辞,和当初真相未明时一样。我清楚地知道,从他的立场出发他是受害者,当然没错。
可我本就不是个主持公道的人,我想要的只是保护好傅炎。
我依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你报复不了傅家,就报复在傅炎身上吗?”
他却歪了歪头,露出懵懂:“你这话倒是奇怪,他不应该为傅家的错误承担责任吗?”
我不知道许愿是真的这么认为,还是只是一个借口。我只知道,他的确记恨傅炎,相比于傅家父母,他更恨傅炎。
恨意在许愿的眼里燃烧,让他与最初留在我印象中的那个人大相径庭。
最初的许愿是什么样子?我好像也快想不起来了。
他不是个合格的罪犯,毕竟也才是个不到二十岁的男孩,不懂得谨言慎行的道理。他平时话应该不太多,今天却总是主动说着什么,像是找到了宣泄口。
“我在别人鄙夷的目光中长大,他享受着人前人后的阿谀奉承。我捉襟见肘的时候,他锦衣玉食。就连……”说到这里许愿突然停了下来,看了我好一会儿,“就连我唯一想要的东西……他都要跟我抢。”
按照许愿的逻辑,傅炎该为不属于他的错误承担责任,他自己又何尝不该?
许如山现在还蹲在监狱,他的罪名已是盖棺定论,许愿又是否应为此被烙印下无法抹灭的印记?
许愿的陈述无疑是双标的,不仅在于他苛刻地要求着傅炎,也在于他故意忽略着傅炎从小到大受过的苦,经历过的折磨,仿佛自己是唯一的受害者。
我缓缓握紧拳头,冷冷地觑着他。
“傅炎……蠢的很。”许愿在我的目光下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嗤笑一声,“路芊芊,我一直以为你还算个聪明人,怎么会喜欢他这种蠢货呢。”
这本来只是一句讽刺,不需要人回应的讽刺,可我居然产生奇怪的错觉——许愿似乎想听到答案。
我自然没有精力为他解答,因为口袋中的手机已经从隔几分钟震动,到了现在不停震动。
傅炎在找我,我不用看就知道。从今早离开到现在,他已经一整天没有见到我了。
我也想回去。
或许是黑暗总离我很遥远,我无法理解许愿的想法,也不太愿意去理解,可是盛怒之下我还是想问一个问题。
“许愿,你后悔过吗?”
许愿愣了一下,盯了我好半天才开口。
“我很后悔啊。特别后悔。”
他闻言就真的露出很悔恨的表情,却在片刻后渐渐笑开:“我后悔没多加些剂量,后悔不该想多折磨他一段时间,居然就这么让他活下来了。”
他还想继续说,我却怒不可遏,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你这个疯子!”
因为太过突然,他踉跄了几步,手中的药掉落在地上。
他反应过来后却并没有推开我,而是垂眸平静地叙述:“你忘了,他才是疯子。”
***
许愿被警察找上门的时候,我在医院陪着傅炎折星星。
准确地说是在一起给他准备生日礼物。
提到这个我就哭笑不得。
傅炎突然有一天问我会不会用软管折星星,我说不会,他就说他学了来教我。
我并不是很想学,但念在他还是病号,就耐心地问他要干什么,他一开始支支吾吾的,问了半天他才说自己在朋友圈看到有个同学的女朋友给这个同学送了一罐星星,他也想要。
我只好应下送他一罐星星当生日礼物的承诺,他天天都要督促我的进度,我忍无可忍,就让他和我一起叠。
他起先还不大高兴,说哪有给自己准备生日礼物的,后来就慢慢接受了,老老实实地叠,叠得比我还快。
祝衫给我发了条微信,说自己向警局举报了许愿的事,警察已经把许愿带走调查了。
我按下屏幕,面不改色地继续往罐子里放着五彩缤纷的星星。
我怎么可能寄希望于祝衫,只要手上有监控,有出入记录,有傅炎药盒子上的指纹,录下他的口不择言,我还怕抓不了许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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