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灵素眉目弯弯，重新躺回爱人怀里，继续轻声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然顺利良缘缔结，配成佳偶。”由爱故生怖。她当年因为身体和寿数的原因并不愿耽误他，即便情根深重，也自我犹疑否定了很久。是他坚定不移的打消她种种的顾虑，最终相许成双。
  他们当年并未想过会留后，凌尘的到来是意外。而一则当时的身体已经到了末路，根本不能打胎；二则她不忍心，也想留下一个生命赔他余生，便费劲心思保住了尘儿。顺利产下尘儿，耗尽了他们所有的余力心血。明德二年十月产下尘儿，冬月她便撒手人寰了。
  “不知多少年岁之后，轮回重启，灵素依旧是孤儿，依旧是被医者华辰收养，只是认作了徒弟。”
  萧若风轻声问，“为何成了徒弟？”
  灵素轻笑一声，说，“因为宿慧仍在，我开口的第一个词是‘爷爷’！”师父从不服老，当时眉毛都抖了三抖。上一世她没有宿慧，自然是师父怎么教就怎么称呼了。师父一生无儿女，加之那世她身体娇弱，也没打算传她衣钵，就干脆认作女儿了。
  萧若风笑了笑，随即问到，“为何我们的前世，你会是先天绝脉？”先天绝脉，先天全身经脉堵塞。想到那世爱人因此遭的那些罪，萧若风眉心紧蹙。
  灵素叹到，“我是先天木灵之体。这种体质，在修真界是绝好的修炼体质。即便不运转功法，天地五行灵气之木灵气都会自主被身体吸收。在没有灵气或者灵气稀薄的凡界，也可平平安安寿终正寝。但在灵气稍丰又没有传承的世界，就是灾难。”
  “灵气入体没有功法运行转化，自然全都堵在经脉之中。虽然木灵气是很好的东西，但身体不能消化，和毒药无异。”灵气的质量太高，与此界修行的真气相比，就像水银和水。这个世界，没有人的真气可以将它从她体内拔除，并抑制住她的体质。
  萧若风紧了紧手臂，“在凌云剑宗有宿慧，我们的第二世也有宿慧，为何第一世没有？”
  若有宿慧，何至于遭那些苦楚！
  所为宿慧，当为前世记忆。至于为何会有转世之时保有前世宿慧这种机缘，暂时无需探索。
  灵素冷冷的瞥了一眼天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到，“这个世界，是一个新生世界。它若想成长为修行大世界，必须有人成功升入更高一级的世界，架通两界，获得更多道韵反馈，壮大自身。”
  “而这个世界，已经很久没有人飞升了吧。或者，就没有人成功飞升过。只有开天门的传说。”
  像那个北离开国三公之一的谢之则，传说是驾鹤飞升了，可其实呢？现在是困在天下第一楼的灵。再如李先生他们，为何要守天地四极？为何不能开天门飞升而去？
  “它虽新生，却无法成长，长此以往，武道没落，甚至道途断绝，以至彻底沦为凡界，走上另一条道路。到那时，就该天道隐，规则出。”作为新生天道的它如何甘心。
  “我投身此界时，灵魂上带着玄灵大世界的道韵，被它起了贪念吞了，还封了我的记忆。”她能一世身怀宿慧，必定有着她不知道的机缘在。以后来轮回重启的情况看，那一世她也该是身带宿慧的。
  萧若风听了个大概，虽然有更多的疑惑，但都不是此时非得讲明的东西。他问出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为何会轮回重启？”
  灵素轻哼一声，说，“我猜，它要自救！”它，自然是此方天道。
  她没有明德十六年之后的记忆。她只记得当年她受到的刺激太大，让她彻底想起了三生的记忆。风过尚且留痕，更何况是印在灵魂里的记忆。
  但她能推测出之后的大概。
  她若忆起前世，必定重入修真之途，即便没有肉身，走灵修鬼修妖修之道又有何妨！
  千载万载岁月，她都不可能忘记爱人，三生三世唯一的爱人。她也不会破界飞升让此方天道如愿。她和它，最终妥协的只会是它。
  “武道，已经在没落了。看夫君师父年少时的武道盛况，再看夫君年少时的武道情形，再看尘儿他们这届。轮回重启，只有天道自己的本源之力可以做到。即便会耗损本源，但总比彻底隐退消失好不是吗？”本源可以再慢慢积累，消失了，可不会再现天日。
  所以，其实他们现在是在同一个世界不同的时间节点上。他们应该是回到了不知多少年岁之前。也许千年，也许万年，也许，百万年！
  萧若风静默良久，感叹到，“若是我们的第一世，你便宿慧未消，有传承功法………”
  灵素抬头轻笑，“傻话！”
  她抬手捧住爱人略略消瘦了的脸颊，印上浅浅一吻，轻声说，“我们不再说如果了好不好！”往事不可追，明日何其多！最无用的，就是纠结过去。
  真要当时有了宿慧，她大概是在哪个深山老林苦修，想办法回到宗门去。大概，就不会有什么表哥表妹了呐。若没有第一世的刻骨铭心，她也无法知道，第二世会不会还是会对那个小玉童一眼生异，一言许终生。
  不过，也可能，相遇的人终会相遇。只是会换了场景，换了年华，谁知道呢！情之一字，不论缘浅情深还是情浅缘深，都让人遗憾，唯有情深缘也深，方才幸福永久。
  好在，他们是幸运的。
  萧若风笑了笑，他的爱人啊，其实是真的很通透的人，若非事关他的生死，想必她都会与心魔绝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