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他顿了顿,特意回避那个词,“一个单身男人。”
男人的嗓音醇厚又低哑,艾波抬眸,好整以暇地说出男人逃避的那个词:“您是鳏夫吗?”
迈克尔沉默片刻,否认道:“…不”
艾波挑眉,这倒是和她从柯里昂家女人那里听到的不一样,又问道:“所以你的妻子是西西里人,她还活着?”
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迈克尔回道:“…确实如此。”
也许这就是安多里尼假期要回西西里,且至今不愿意说英语的原因了。相比不苟言笑的父亲,孩子总是喜欢母亲。艾波慢吞吞地说:“我并没有做继母的打算。”
胸口的那只手缓缓上滑,顺着胸膛、肩膀的线条,慢慢游移,最终扣住了男人的脖颈。细腻的手指摩挲着,拇指浅浅剐蹭喉结。
“你毋须杀我,”迈克尔定定地注视她,终于还是心甘情愿献上他的心,再次的。
“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他说。
这个回答在此时、两人的关系里已然超纲,艾波唇角微翘,松开手,讥诮道:“富有且前途无量的迈克尔.柯里昂先生,承蒙厚爱。”
遇到她,他总是像肌肤饥渴症的病人。伴随脖间的小手离去,迈克尔内心不可避免地升起失落,尽量用平静地语气说:“你不要误会,这句话我只对你说过。”
艾波低低笑了一声,向客房走去,想要终结这个话题,也想要他更加愧疚一些,好对她更加不设防,便说道:“包括艾波洛尼亚?你的孩子的母亲?”
到了这个时候,迈克尔才仿佛发现新大陆的探险家、找到藏宝图的冒险者,欣喜在胸间陡然炸裂开来,因为他终于意识到——她在吃醋、在嫉妒那个并不存在的女人。
他再次追了上去,掩饰不住笑意,想要拉住她,又怕她恼羞成怒,只好对着她的背影说:“艾波洛尼亚不是我的爱人。我真的只对你说过。”
他用的是现在时,不算撒谎。
回答他的是砰地关门声,迈克尔反而笑了起来。
然后他打开安多里尼的房门。
黑发棕眼的小男孩躺在被窝里,睡眼惺忪地看向父亲,小脸写满了困倦,他以为爸爸要叫他起床,艰难地坐起身来。
迈克尔蹲到小床边,大手揉了揉儿子的头,难得有耐心地说:“可以再睡一会儿。”
安多里尼倒回床铺,却被爸爸拽住了肩膀,他不明所以。
“先等等再睡,”迈克尔问,“你喜欢艾波娜吗?”
说到这个,安多里尼立刻不困了,他有很多话想说,但似乎爸爸并不想听那么多字,所以安多里尼聪明地凝成一句话:“我想让她做我的情人!”
这是他跟在皮肖塔叔叔身边学到的,把心爱的女孩称为情人,而心爱的女孩的标准大概是“想起她时心里又热又冷”。显然艾波娜就是他的情人,想起她就像在湖里游泳,又热又冷。
安多里尼还没得意,就看到爸爸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暗得像巴勒莫的冬天。
迈克尔本想告诫儿子不要在她面前提自己母亲的名字。但望着儿子那双和她如出一辙的眼瞳,又和自己相仿的五官,突然觉得这些又无关紧要起来。
“睡吧。”他又摸摸安多里尼的头轻声说,“我也想让她做我的情人。”
*
陆地的另一端,西五区,纽约,九点整。
金色光线穿越葱茏的叶片,深浅不一地照在漆黑的三角钢琴。
玛丽坐在办公桌后方,托着腮,凝望着浓郁的植物和华丽的钢琴。1900去全国巡演了,艾波娜还在太浩湖度假,店里失去两个主心骨,一下子变得空落起来。虽说生意没有影响,可到底冷清不少。她总是担心和客户说错话,又怕派错单子。
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离电话更近的艾米接起电话。
“艾波娜?”艾米把电话按到了免提,好让店里的其他人都听到。
“艾米,”艾波的声音轻柔不乏干练,“我要你们把养护花木的员工全部换一遍,布鲁克林的换到曼哈顿,曼哈顿的换到皇后区,皇后区的去布朗克斯,斯坦顿岛的不变。交通津贴不用取消,直接在原先的基础上加。”
玛丽和艾米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三天之类能完成吗?”
两个女孩自信地笑道:“两天足够了。”
第085章 chapter09
艾波搁下电话听筒, 来到室外,站在屋檐下往庭院里望。
和过去的一周一样,至少八名保镖把守在各个拐角,或站在冷杉林的交界线抽烟, 或坐在不远处的草坪椅椅翻看报纸, 时不时两两一组走动。
见到她出来,最近那名保镖收起报纸, 朝角落里的同伴走去。
他们都被仔细叮嘱过, 不允许和她有过多的接触。甚至连眼神都不敢多落在她身上一眼。
这是明智的选择。她只穿了一件泳衣。长腿暴露在阳光里,美得过于直白。
经过一上午的清洗, 肾形的泳池干净澄澈,蓄满了清水, 与几十米外碧波荡漾的太浩湖相比格外安静, 像一副蓝色的画。
艾波慢慢地走向泳池,肾形较长的那侧弧度做成阶梯状, 她一级一级地往下走,清凉的触感自脚尖蔓延, 随着水面的爬升笼罩着她的头脑。水不深,堪堪及腰,一阵条件反射的轻微寒颤传遍全身,等这阵子紧绷过去, 她吸满一口气, 闭眼缓缓沉入水中。然后, 在水底下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