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早餐很简单,两碗从昨晚定时煮下的粥,再另外煎了颗蛋,加上酱油、榨菜,怕她在学校会饿,还多带了包吐司。
吃过饭,背上空空的书包坐上前往牢笼的车。她家离学校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今天到学校后才能办理住宿,她人先去,晚上时邵阳还会将她的行李带到学校,折腾得要命。
车上边补觉,脑袋里不停环绕:慢点开,最好因为迟到不让她进校园,或者突然来场台风,让她打道回府。
“沐沐,到了。”
睁开眼,现实依旧那么残酷,天气也是。
有接应的老师带她去班里,路上简单为她说明情况,她的教室在东区的四楼,寝室在611,是八人间,校园卡是临时的,里面刚充了500块钱,在学校的一切消费都靠它,还专门强调临时校园卡不能弄丢,不然很麻烦。
接应老师将她送到班主任面前,一位看起来较为年轻的男老师,叫葛元循,穿着成熟的格子衫,就是头发有点稀疏。
这个时间刚结束早读,走廊里有不少前去洗手间的学生,他们成群结队走着,偶尔投来好奇的视线。班里也有人靠在窗台张望,将一手消息传递给其他人。
“咱班来了个转校生。”后排的人最聒噪,已经讨论起来。
“看起来好文静啊,好像有点眼熟。”
“是昨天看见那个?”
与此同时,葛元循推开后门,时予沐的座位就在这。她谨慎的眼神在班里绕了一圈,最后落在离她最近的几个人上。
她记忆力算不上好,但这几个人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是昨天在‘霸凌’学生的人。
“班里座位刚换,没有空位了,你先在最后面坐着,两周后会重新调整。”葛元循告诉她。
“老师……”时予沐轻唤,但余光里几束目光直勾勾,让她只能硬着头皮说:“谢谢老师。”
葛元循看出她的急促,知道她初来乍到不习惯,便交代:“班长,多照顾新同学。”
坐在时予沐前面的男同学用鼻音应了声,她一看,脸色更差了。
竟然还是班长。
班里开着空调,后门自然是要关上的,隔绝了室内外,忽然有种被恶魔堵在角落的既视感。
前面那具结实的身体仿佛听见什么笑话:“陈叙浮,老葛让你对新同学好点。”
他同桌则说:“你什么时候看他对女生好过?”
“不是得看在老师的面子上客气客气吗?”
“……”
一句一句话在时予沐听来都带着刺,好像是对她的警告——如果她敢将事情说出去,他们绝对不会因为她是女生而放过她。
将新拿到的课本在课桌上高高叠起,腰弯得很低,埋在保护墙里。
好在这个早上没出什么事。
晖中早上五节课,第二节 课后是大课间,教学楼下会开放好几个窗口售卖点心,时予沐不知道这些事,彼时她趴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休息。
隐隐约约闻到很浓的食物香味,应该有人在吃什么油炸物,伴随塑料袋嘶啦嘶啦,她本就肚子空空,这么一来愣是被饿醒。
皱眉抬头,手臂麻得不像话,她赶紧放下来调整,再一偏头,桌上的纸张被空调风口吹落,“哈秋……”她打了个喷嚏,不知道是谁将风向对准她,冷得要命。
强撑着不舒服弯腰拾起纸张,发现上面多了个大大的鞋印——这么一会功夫就有人踩到她的东西还不道歉。
单手将纸揉成团,用力丢进垃圾桶,以此发泄自己的烦躁。
直到第五节 下课她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了,迅速收拾东西去食堂,又在站起身的同时看见前面几个问题少年站起来,这一瞬脑海又闪过很多画面。
她惹不起,能躲着还是得躲。
立刻弯腰,假意寻找东西,摸索着摸索着又坐了回去。
门口,冯铠东揽着孙测的肩膀,奇怪得回头看了看最后面慌乱的人。
走到楼梯口,他问:“我们有那么可怕吗?为什么她一看到我们就露出惊悚的表情?”
“没准是心虚,我死死盯了她一整个早上,她就没放松过。”孙测说。
……总算知道源头来自哪里了。
冯铠东说:“可能昨天吓到她了?”
“我们也没干什么吧,就是怕她转头出卖我们。”孙测想了想,“话说,我们是不是得去阻拦她?”
孙测这个人吧,外表看着有点凶,但性格憨憨的不讨人嫌,还有个缺点,说话巨夸张,就像被施了魔法的放大镜。上次冯铠东打球擦破皮,派他去药店买药,结果从他嘴里形容出来的伤势跟要截肢似的,校医差点准备打120。
毕竟能跟他玩到一起,冯铠东好不到哪去,一拍大腿慷慨激昂:“是啊,这两天我总觉得不太安心,至少得跟她聊聊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她手上握着的可是我们的命脉。”孙测郑重点点头,“陈叙浮你有什么建议?”
被提及的少年插兜,他的性格与这两人截然不同,要说他是怎么跟他们玩在一起的,那得追溯到军训前的第一次碰面,冯铠东与孙测说:“这个人死装死装的,我赌他内里很闷骚。”结果是当着当事人的面说的,手指直直指向他。
被抓包的瞬间三个人都很尴尬,冯铠东迅速跪滑,为他揉揉肩锤锤手臂道歉说没恶意。他们之间情感纯粹,互不在意,就这么熟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