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担心我?”陈叙浮一笑,没个正形,“听我妈说,你们来找过我?”
“嗯,你昨天一声不响逃课,我们就跑来找你了。时予沐说,他注意到旁边的车内放了个装着衣服以及零食的袋子,是陈叙浮的,他好像打算去哪里过夜。
“别担心,只是我手机没信号,收不到消息。”陈叙浮说。
手臂落了几滴水,头顶上一大片乌云环绕,这雨又开始下。
陈叙浮看向时予沐来时的路,单手拉开车门,告诉她:“先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别啊。”时予沐固执地站在车外,手把着门,“你要去哪啊?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你就不怕被我卖了?”他说。
“那你就卖吧,我倒是想知道我能值多少钱。”时予沐与他相处了这么久,死缠烂打的本事越来越优秀。
陈叙浮抿唇未语,兴许在想该不该答应,又或者在想如何拒绝。
直到前排司机做主:“上车吧,我带你们过去。”
司机是一直在陈叙浮家工作的人,平时也会跟着照顾他的生活,待他如亲儿子那般。他打心里心疼这个孩子,如果能让他敞开心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时予沐感激地看了看司机,怕陈叙浮反对,赶紧上车:“谢谢叔叔!”
陈叙浮紧随其后,故意吓她似的,同司机说:“去屠宰场吧。”
时予沐先是一愣,而后带着怨气强调:“你才是猪!”
陈叙浮很轻地笑了声,头靠着后座,既保持松弛,也藏着疲惫。
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异,好像突然变得无话可说,拘谨、不自在。
片刻后,他才说:“觉得我有危险还非要跟过来,心真大。”
“只是因为担心你所以才会觉得危险。”时予沐说。
“这两者有联系?”
“当然,你不是心情不好吗。”时予沐捏着手指,“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跟着你,但我感觉,需要有人在你身边。”
……
轿车从热闹的市区一路驶向偏僻的区域,环着山行驶,进入几乎没有人经过的丛林里。
周围树丛茂盛,枝叶随着风沙沙作响,在这种阴天下尽显诡异。
时予沐看着手机,右上角的标志从‘4g’切换为‘无信号’,联系不到外界,又身不由己,还真有几分被卖了的既视感。
而另一个人仍旧闭目养神,偶尔抬起一只眼,懒洋洋说:“现在知道怕了?”
“一点都没有。”她强调。
但在下车的那一刻还是有点虚,脚下不停有树叶刮蹭她的腿,周遭一个路人都没有,通往的地方阴森黑暗。
不自觉拉着陈叙浮的袖子,一步步往里,如同探险那般。
往深些的地方有扇门,伴随“咯吱”的声音,推开后是很大的一个平台,有好几栋废弃的屋子。
像是进入另一个神秘的空间,四周都有护栏围住,仅有那么一扇门进出,尽管这里没有其他人,但依旧能看得出曾经的这里是个戒备森严的地方。
门口还有块积了灰的牌子,上面的字是手写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非常模糊,隐约能拼凑出是几个字:实验重地,非请勿入。
时予沐一直跟着陈叙浮走,绕过那几栋破旧房子,后面还有另一个小房间,只有一层楼,与其他年久失修的环境不同,这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旁边土块上还冒出了新芽。
里面还亮着灯,一阵风吹来,又将里面的香火味道带到她身边。
她停在门口,看着陈叙浮踏入里头。
里面摆放了几块牌位,上面刻着名字以及密密麻麻的成就及贡献,旁边被鲜花包围,几炷香还在燃着,灰烬在阴暗的空间里划出一道白色的线。
踏入这种地方总会有浓浓的压力堵在心头,胸腔里泛着酸,时予沐往里迈进一步,掐着自己的手,轻轻鞠躬。
陈叙浮没说话,将每一块牌位都擦拭得干干净净,点上蜡烛,在面前站了很长时间。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段时间里他在想什么,只是他很冷静,除了眼睑微微泛红外看不出其他情绪。
时予沐先去外面等他,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氛围。
每次谈到生死,都是沉重的话题。
很快陈叙浮也走了出来,他将敞开着的门微微合上,只是里面的灯还是亮着的,他也舍不得让它们熄灭。
往旁边走了几步,那里有块很大的石头,他手一撑,踩着旁边沙子跨越到最顶上坐下,抽了几张纸巾铺在他旁边的空位上,才伸手拉着时予沐上来。
石块上很脏,他的黑衣服上沾了不少灰,但时予沐坐在有纸巾隔着的位置,身上依旧干干净净的。
旁边传来纸袋窸窸窣窣的声音,陈叙浮从里面掏出一包零食,是方才的祭品,撕开,将饼干递给时予沐。
时予沐摇摇头,他便将手缩回去,送入自己口中。
才出声打破寂静:“不敢吃?”
“不是。”时予沐回答,“只是觉得不太好,这应该是他们吃的。”
“这是被祝福过的东西,他们会保佑我们平安健康。”陈叙浮咬着饼干,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
时予沐将手伸过去,默默将最后一块饼干带走,小口咬着。
听见耳侧传来的笑声。
她也随着他看向天空,忽而说:“好像每年的清明都会下雨,是不是上天也在为我们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