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裴砚会抽烟,会去酒吧,有一件这样的酒红色衬衫。
十分钟后,应叙还是没有看进去电脑屏幕上的任何一个字,他将电话拨给自己的助理。
助理在五秒钟内接通:“应总。”
应叙声音平稳:“我记得你结婚了。”
助理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声音有一丝几不可查的颤抖:“是的,应总。”
应叙问:“你结婚几年了?”
助理:“一年,去年我请的婚假,您还给我包了红包。”
应叙点了点头,难怪他有助理已婚的印象,于是应叙又开口:“如果你太太向你提出离婚,你会作何反应?”
助理脱口而出:“啊?”
助理震惊于应叙的毫无礼貌,简单直接,莫名其妙。
可碍于极为可观的工资,助理仍然问:“那裴先生是为什么同您提出离婚呢?”很显然,助理明白应叙的问题。
应叙思考片刻:“我不知道。”
助理叹气:“应总,您应该先问问裴先生对您不满的点在哪里,这样也好及时改正,说不定他还会愿意重新考虑你们的婚姻。”
应叙却说:“我认为我无权质疑他的决定,我们是平等的,他既然决定要结束,我应该尊重他。”
助理又沉默了片刻:“应总,有没有一种可能,裴先生提出离婚您连一句为什么都不问,这样也会伤他的心。”
应叙皱眉:“会吗?”
助理笃定:“会的。”
在挂断电话的一瞬间,应叙决定问问裴砚为什么要离婚,可下一瞬间,他仍然觉得自己的逻辑是没有问题的——裴砚并不喜欢他,无论裴砚出于什么原因提出离婚,自己过多追问都是不体面的。并且,他完全不赞同助理所说的裴砚会伤心,裴砚显然不会伤心,甚至连夜去了酒吧庆祝“单身”。
速度之快,就好像在这段婚姻里他有许多不满。
应叙一直以为在这段婚姻里裴砚对自己是满意的,两年多的时间,裴砚从未表达过任何不满,从未向他提出过任何意见。
他很少有这种毫无头绪的时刻,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坐在沙发上等到凌晨十二点,亲眼看着“11:59”的数字一跳,新的一天开始,数字变成了崭新的“00:00”。
应叙打开微信,给裴砚发过去一条消息:“今晚回家吗?”
裴砚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来,消息来自应叙。
张博不小心看到,打趣:“前夫还查岗啊?”
裴砚笑笑:“问我今晚回不回家。”
张博实在有些惊讶:“我一直以为你俩是那种连话都不说的关系。”
裴砚想了想:“话倒是也说,只是说得不多。”
张博看裴砚:“他真不喜欢你啊?”
裴砚耸肩:“他不喜欢我这件事还不够明显吗?”
张博点头,又问:“你不喜欢他?”
裴砚顿了片刻:“不喜欢,我俩不熟。”
这是假话。
就算不是假话,也总有些更加深层的、没有说出口的其他含义。
张博太了解裴砚了,两人是大学室友,他亲眼见过裴砚都是怎么拒绝的大学那些追求者。那些人哪儿不好?有又高又帅又有钱的,有温柔体贴低姿态的,有死缠烂打一副除了裴砚谁都不行的,各种各样的,裴砚一个也没看上。裴老师绝对是一个宁缺毋滥的人,所以当初张博突然收到裴砚结婚的消息才会那么惊讶。
跟一个陌生人闪婚,这绝不是裴砚会做的事情。
对此,裴砚的说法是:“真没一见钟情,我是会一见钟情的人吗?年纪不小了,应付家里催婚而已。”
这大概率也是假话。
张博不但了解裴砚,更了解裴砚的父母,二老是出了名的开明。催婚当然是催的,偶尔饭桌上提一句,打听打听裴砚最近有没有谈男朋友罢了,这也叫催婚?
但裴砚不说,张博也不问。
今天约裴砚来酒吧,当然是为了艳遇。
张博抬起酒杯,挡了自己的脸,跟裴砚说悄悄话:“隔壁桌那个男的,怎么样?自己一个人来的,多半是单身,我看他已经拒绝好几个人搭讪了。”
裴砚顺着他的视线看,一个长着一张典型奶狗脸的弟弟,笑着拒绝别人的时候脸上有酒窝。裴砚点头:“挺可爱的。”
张博挑眉:“你去试试?真的,他看了你好几眼,你没注意,我都看见了。”
裴砚便摇头:“算了吧,年纪太小了,我都怕我跟他有代沟。”
张博差点翻一个白眼:“我说兄弟,你才二十七,他怎么也有二十二三了吧,四五岁也叫年龄差?”
裴砚不说话,一脸不感兴趣。
张博换了个目标:“那个年纪大,穿成那样一看就单身,身材嘎嘎好。”
裴砚又看,隔壁几桌有个寸头男人,穿件紧身背心,一身肌肉露出来大半,他表情瞬间微妙起来:“有点儿太……那个了吧?”
张博咬牙:“那你说你想要什么样儿的?”
裴砚给出来一个关键词:“居家一点儿吧。”
张博简直想骂他:“你在酒吧只靠用眼睛看能找到什么居家的男人?!”
裴砚指指自己:“我不就很居家吗?”
张博冷笑:“你今天穿得很风骚,裴老师。”
第6章
张博很是恨铁不成钢,约裴砚来是干嘛的?艳遇的。那裴砚现在在干嘛?这个年纪太小了,那个肌肉太大了,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张博问过裴砚怎么突然要离婚,裴砚说一把年纪没谈过恋爱,就这么跟一个没感情的人结了婚,总觉得挺可惜的,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婚也真的离了,他还真以为裴砚现在一门心思想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