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是啊,还那么年轻..可谁又规定,年轻的生命不能被剥夺?
病魔来临的那一刻,从来都不会提前预告,说来就来了,带着它的残忍跟锋利,冷嘲热讽着渺小的人类。
生命在它的眼中,是被玩弄于鼓掌中的骰子,没人知道骰子落地时正面朝上的点数,只知道在它旋转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是博弈的囚徒。
“如果手术的话,成功几率大吗?”唐臻问道。
“我现在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会诊后再说。”
池于钦不想再说话了,她扯着被子翻过身去——
“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
这一夜,唐臻睡得不好,黑眼圈附着在眼底。去阳台取昨天洗干净的外衫时,看见了窗台边放着的烟灰缸,里面还有烟蒂。
等再出来的时候,就问了句——
“你抽烟了?”
“嗯,有点失眠,就抽了两根。”池于钦淡声回答
唐臻跑去池于钦面前,看了看这人的脸——
“眼圈是有点重。”
池于钦就已经穿戴整齐,拿过玄关鞋柜上篮筐里的车钥匙,催促道——
“把鞋换了,咱们可以出发了。”
两人从电梯下去到车库。
上了车,唐臻系好安全带,扭头又看见池于钦眼底的黑眼圈,这人寡淡着面色,虽然她平常也是这个样子,没什么表情,但是唐臻总觉得隐隐哪里不太对...
“你...心情不好吗?”
“没有啊。”
“哦。”
池于钦抬手在唐臻脑袋上揉了揉,那张寡淡的脸上总算露出一抹浅笑——
“别胡思乱想。”
唐臻不想去想,但又控制不住。
她歪头靠在车窗上,手揪着勒在胸前的安全带,时不时眼睛便朝后视镜望去,她看着池于钦落在后视镜里的那双眼睛,平静无波却又朦朦胧胧。
好奇怪的一种感觉在唐臻心里升起...
池于钦上一秒轻揉自己发顶的余温还未消散,下一秒又是副清冷自持的模样。
热情在她的身上就像天际划过的流星,你只能等待她降临,却不可能让她为你稍作停留。
唐臻乖巧如昨,尽可能的不让自己的情绪外露,尽可能的成为一个真正内心强大的人,她不想患得患失,不想因为池于钦的某个在平常不过的举动而变得草木皆兵。
只是失眠而已,谁失眠都不好受。
自己不是也没睡好嘛。
唐臻想着。
天气好,爬山的人就多。
车开到山脚的入口处,就上不去了,她们下了车,靠两条腿发力。
池于钦走在前面,唐臻跟在她后面,渐渐地便落于身后。
“你能不能等等我?”
“昨天不是还嫌我年纪大吗?今天就不行了?”
池于钦回身笑看她,随即又折返过来,晨光落在她的脸上,映的那双清冷的眸子也漾起柔光。
唐臻不答她,只把手伸出来,意思很明显——要她拉。
池于钦低头看去,眼底笑意更甚,小姑娘干干净净的手掌,掌纹脉络清晰分明。
“还嫌我年纪大吗?”
“我没说。”
唐臻难得俏皮。
这人心眼真小。
池于钦握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紧扣在一起。
两人漫步在山林间的小道。
青石阶梯层层叠叠蜿蜒绵长。
虽是夏日,却是人间最好的春光。
她们不着急追赶,慢悠悠的走在路上,走走停停欣赏着一路风光。
直到经过一处吊桥时,唐臻驻足。
吊桥的链条上挂满了铜锁,桥头边立了座四角亭,里面坐着个头顶草帽的中年人,那吊桥上面的铜锁就是从这售卖出去的。
你有心愿就许下来,然后买把铜锁栓在上面。
据说这样,心愿便可达成。
池于钦看了眼唐臻——
“走吧。”
唐臻望着亭子里售卖的铜锁发怔,并不跟池于钦走,反倒是朝那四角亭挪动步子。
她刚想询问价格,冷不丁耳边传来一声清冷——
“骗人的。”
池于钦环着胳膊,丝毫不顾及亭子里的老板跟那些买铜锁的人。
“年轻人,话不是你这样说的,信则有不信则无,举头三尺有神明,说话可不能过头。”
老板瞥了她一眼。
唐臻见状,赶忙扯着池于钦把人拉远了点,同时又对着老板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你自己不信,还不让人家信?”
“我说实话。”池于钦朝那吊桥上拴着铜锁望去“这地方一天到晚来来回回那么多人,这座桥才多大?挂得了那么锁子吗?你在这边买了拴在上面,回头一走,就被砸下来扔了。”
“花钱骗自己。”
唐臻觉得她没人情味——
“难道还不能有个希望了?”
“希望是自己给的,不是花钱求来的。”
“花钱图个心安,人家乐意。”
“那你不该来这买心安,应该去庙里烧高香。”
唐臻说不过她,但倔劲儿上来...也拦不住。
她本来只是想想,没打算一定要买,可现在听池于钦这样说,那她还就非买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