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是啊,我总待在屋子里不出去,也会惹人怀疑的,那天我打饭经过时,看到几个大师傅在一个火药方子的配比上困了好久,中而我正好就给他们说了一嘴,然后……然后就被他们直接拉走一起做火器了。”
纵使光渡瞒得过别人,也瞒不过他,他们少年相交,知根知底,宋珧自信对光渡的了解,总是比别人深刻。
宋珧心中失望。
外面虚陇的声音,却突然远了一些。
吵架对于光渡来说,毫无作用,并且太幼稚了。
宋珧听不得光渡这样自暴自弃的话。
那是一个须发皆白的瘦小老头,正蜷缩在木柜里。
说到如何在柜子中藏人——
他需要在下次见面前,提供足够多正确的信息,完成他们的交易……或者正相反的,给他一个足够深刻的教训。
李元阙这个混蛋,不好好藏柜子里,别的不该藏的地方,倒是藏了个透彻。
宋珧微微睁大了眼,“可是……”
“他叫白兆丰,暂时代替张四跟我在我身边,他不知我做事的手段,才能被我诓进来,解了刚才的局。不过,他现在应该已经反应过来了。”
光渡立刻就看出端倪,“这人神志可清醒?”
只是这个叫虚陇的阴险家伙,真是阴险,居然跑到门口来堵他!
这个时机,实在是太不凑巧。
光渡面沉如水,“这个人你治得好么?”
宋珧看了看他,亦心领神会的没有多问,“你吩咐我的事情,我从来都是全力以赴的。只是说来惭愧,再加上这个的话,我怕是要有些分身乏术了。”
没过多久,房门被有礼貌地叩响,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宋珧。”
光渡露出一个有点无奈的浅笑。
宋珧又看了一眼大木柜,“光渡,妹妹刚刚来过,她让我给你带话。”
宋珧在很早就发现了。
如果当年他跟着李元阙一起走。
“公务所在。”那个新出现的声音有些冷,“既然虚陇大人在此办事,臣只做职责之内的事,不多打扰。”
“这个老人先藏在火器厂,晚上我让格隆把他安排在更稳妥的住所。”
宋珧还是在光渡离开前,叫住了他。
光渡看上去,是一个拒绝交流的姿态。
光渡轻飘飘道:“陛下曾受过伤,不能人道。”
这个老太监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神色混乱异于常人,也不知道这种状态已经多久。
就在一个时辰前。
所以他被大师傅捉去研究火器,只是早晚的事。
而李元阙的反应,已经明明白白告诉光渡,他再次开始怀疑光渡的真实目的。
“用绢,小字,绢布柔软无痕,方便藏匿。”光渡看着宋珧把东西准备妥当,才继续说,“告诉孙老,让他不要再治皇帝的病了。”
“……好,我知道了。”
按理来说,幼年受宫刑,只有从小就入宫做了太监这一种可能,而夏国皇宫管理森严,寻常太监无法轻易出宫,绝大多数终其一生都在宫里度过。
宋珧看到光渡的表情,本能察觉到了危险。
老者挣扎顿消,双眼闭上,身体也缓缓软倒,结结实实地昏了过去。
光渡转身离开时,没能看到宋珧在背后看着他的模样。
若有机会,能选择一条与现在截然不同的路,他的人生,又会延展出怎样的未来?
……那个人是谁?
光渡神色平静,语气却笃定,“皇帝病愈那天,你师叔定死无疑。叫他能拖就拖,然后我们找机会把他从宫里偷出来,送他回中原。”
他前面有风景,脚下有路,所以从不回头看来处。
光渡双目移向宋珧眼神瞟过的方向,“那么,就是她带回来的人受伤了,并且被你藏在柜里。”
说干就干,宋珧麻利地去桌子上翻纸笔,“用墨还是用碳笔?写在绢布还是写在纸上?”
宋珧:“……”
这是皇帝最不可提及的秘密。
只有与皇帝同行同住三年,亲密如光渡,才敢作此猜测。
而孙老的医术确实高妙。
要不今日,皇帝也不会对着他别有念头,跃跃欲试。
第24章
留下在屋内彻底陷入呆滞的宋珧,光渡推开门,走出了房间。
离着门口有一段距离,站着笔直挺拔的白兆丰。
白兆丰不会像张四那样寸步不离地监视他做了什么,而是特意站在离这屋子里有些远的地方,刻意留出了足够的距离。
光渡感到了一点久违的陌生新奇。
这就是皇宫侍卫和张四不一样的地方了,白兆丰的工作中不包括偷听和打小报告,不会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汇报给皇上。
毕竟是白将军之弟,白家之后,将门虎子,做侍卫只是为了在宫中攒够年份,等以后放出去了,至少能做到一方将领,前途一片光明灿烂,自然干不来这种扒墙角的活计。
皇帝指派白兆丰给他,可能只是心血来潮,也可能是当时光渡把话说到那里了,皇帝赶走张四后,也没办法随便指派个人来光渡身边。
但对于光渡来说,白兆丰可以有很多别的作用。
比如说,虚陇就在白兆丰身边,见到光渡过来,才停下话头这件事,就可以得出一些信息。
——皇帝果然将虚陇的副手王甘,交由左金吾卫收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