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今日宴席,想必有朝中百官陪伴,定能宾主尽欢,不缺热闹。
  光渡不得不放下了筷子。
  所以,光渡要确保,李元阙必须习惯这种动摇。
  “陛下。”尾牧在车外行礼道,“陛下,不可强行驱赶百姓,那道上有一人,虽作平民打扮,但容色有异,不似寻常百姓。”
  光渡听到这里,意义不明的笑了一下,然后又躺回原处,继续晕了过去。
  光渡眨了眨眼,那长睫也在刀面上模糊轻颤。
  光渡知道他的难过,也知道他在自己面前,绝不会露出丝毫心中的动摇。
  “把我送进白兆睿的埋伏,隐瞒祭台位置,你一开始就计划如此?”李元阙想不明白他能从中获得什么,“你所欲到底为何?”
  光渡想要什么?
  难道真有亡魂归来么?
  “王爷,今日心情不好?”
  车里无人,光渡倚着窗,闲闲的听了一会。
  且不说其少年领兵,多年与金交战于前线,从无一败绩,就只论及昨夜六十四骑大败两千精兵之战,便足以让热血的西夏男儿心向往之,恨不得追随其麾下。
  而皇帝如今,最需要的就是这份脸面和安心。
  光渡慢慢地在刀面上转过下巴,终于看到了李元阙的正脸。
  树干一道狭长裂痕,里面裂为中空,中空处燃着的火焰窜得几乎有一人之高,可从外面看,此树仍枝叶茂密,用树干就牢牢锁住了树干内的火。
  他一定是很难过的,不仅仅是看着都啰耶在自己面前被烧死。
  见光渡身体不适,皇帝没让他进宫作陪。
  皇帝只得叹了口气,小心将光渡留在车里,自己下了车。
  更别说李元阙本为先帝皇子,他本就是名正言顺的皇位顺位人。而这些大族掌权者今夜之后定会犹豫,真的有必要为了皇帝,与李元阙为敌么?
  那蒙古使者说话时,带着一种易于分辨的独特口音,倒是很好认出其身份,“如这位尾大人所言,夜半惊雷,林中起火,反倒是祥瑞之象了?”
  那些在倾轧中尚存的几份明朗少年气,终于在这张英气昳丽的脸上……看不到了。
  蒙古来使。
  这一次,李元阙是认真在考虑,杀了他。
  无义小人,不足为谋。
  用不着,不如干凑利落的除掉。
  不错,光渡心想。
  ……以李元阙的心性来说,确实长进了不少。
  第39章
  光渡没去挑战李元阙的耐心。
  他没有过多着墨于自己为何模糊祭台方位、和把李元阙坑进埋伏的这些事实。
  事情已经发生,若是拿不出动摇事实的解释,那还不如不解释。
  向前追责,只有害无益。
  他需要用别的办法,让李元阙心甘情愿,收起这把点在他要害处的刀。
  光渡欣赏地看着李元阙,“王爷确实厉害,以昨夜中兴府城郊一战来看,我斗胆猜测,王爷在前线与金兵对峙时,是从来没尽过全力的——你在积蓄着真正的实力,防着其他的敌人,无论是家中的、还是从外面来的潜在敌人,不是么?”
  李元阙冷肃漠然,冷冷看着光渡。
  他的用心能被光渡一眼看破,这个人对他的了解,已经远远超乎于他的想象。
  既然光渡如此说,难道皇帝也是如此看待他的么?
  ……不,不该如此。他这位皇兄,这些年在军资筹备上颇多克扣,定然不敢相信他在这样的为难之下,仍然保持着出乎想象的战力。
  见李元阙连交谈的意愿都没有,光渡微微一笑,“王爷,你那一百七十枚霹雳雷火弹,用着可好?”
  光渡施施然地再次叫破了一个秘密。
  ——光渡要用别的办法,来证明自己对于李元阙的价值。
  李元阙表情终于变化,他深深吸了口气,“……难道与你有关?”
  光渡眨眨眼,露出看不出真心的明媚笑意,“我其实并不难猜,我平生最怕与你‘有私’,这位不好龙阳的王爷,请你放开我。”
  “你会害怕什么,光渡大人?”李元阙漠然道,“你孑然一身,毫无牵挂,性子又捉摸不定,你若藏起真意,想要看穿你,不是容易的事。”
  看上去足够疏远,但光渡毫不怀疑,这对于李元阙来说,是一个随时能把自己杀死的距离。
  光渡如此作派时,李元阙从来都很难应付,连表情都出现一丝微不可觉的无奈。
  李元阙一直旁观着,不发一语。
  光渡轻轻移开视线。
  咽喉被扼,这是被一只毒蛇盯上要害的窒息感。
  既然再次合作,还是要有合作的样子。
  至少以李元阙的了解,皇帝手下的军司中,都还未铺开这等威力的火器。
  李元阙不曾入座,却眼神如刀,“你的火器厂,在向外售卖火器军备?”
  光渡沉默片刻,“好。”
  李元阙问道:“你并不期待我履约的回报,说说吧,你要如何自己坐上高位?”
  “证明你与我有私的信物,或者任何足够私密的东西。”李元阙扫视光渡上下,光渡身上并无配饰,之前也没见过他身上带过什么贴身的东西。
  但李元阙也只是微微皱了眉。
  皇帝对付他,连两千精锐都出动,那就更不可能不曾派出这个能牵制住他的高手……可不知为何,从始至终,李元阙都没见到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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