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光渡给了他描绘一个全新的希望,然后告诉他,已经被他张四亲手碾碎了。
可如果真的是……
他里面的中衣掩着,外衣挂在臂弯上,他像一阵晚春骤起的风,携香吹进人的眼中,再长长久久地住在别人的心中、梦里,欲语还休。
光渡不需要用心钻研此道,便已会如何搅动人心。
……只除了李元阙。
端坐在那把太师椅上,光渡冷眼看着愧悔难当的张四,将额头都磕出血痕。
——可光渡却能扑到他怀里,问他要不要试试,那样毫不在意的姿态,放荡而熟练。
而宫中隐秘细作的关键情报,让李元阙推断到了最重要的一环——如果不是他的人,还有谁挥得动他那把斩-马-刀呢?
他亭亭立在李元阙身边,抽走发簪,头发垂了下来,站得端庄,却也并不端庄,让人欲念横生。
真的全然无动于衷么?
屋子里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可是沛泽坦坦荡荡,磊落光明,是这世间上最好的人。
他有着这样一幅皮囊,又有着这样的魅力,可以轻松影响任何一个人,无论男人女人,都趋之若鹜。
……光渡,完完全全的小人作派,无义无信,口蜜腹剑,心如蛇蝎。
可是让老大差点发疯的,却是那夜他进城回来亲自审过抓住的左金吾卫军士后。
李元阙已数夜未眠。
这些年,入虚陇牢中之人,无人得以活着脱身。
他早已是不得不争,可能拥有这样的声望,无疑是乘风扶摇直上,对他接下来的动作大有助益。
光渡举世无双的气度容华,美貌浓稠厚重,让人见之失神。
李元阙那夜出去了一趟,没让人跟着,回来的时候,双手鲜血淋漓,后来听跟着的兄弟说,老大徒手打断了几棵树,那神情,没有一个兄弟敢劝。
原来……原来在那么早之前,在他还没有到光渡身边的时候,他就已经得到光渡的注意了吗?
为何这些年,他为什么要冷眼旁观自己苦苦追寻,却从不现身相认?
虚陇西夏内廷第一高手之名,并未浪得虚名,并不好杀。
张四眼中孤注一掷的凶恶,在这一刻终于动摇。
他无动于衷。
光渡怎么可能会若无其事的翻过这一页?他以后不可能再有任何得手的机会。
而光渡的一切,都该生长成与宋沛泽截然相反的样子。
之后,李元阙甚至放慢了脚步,只为了等到从中兴府传回的信息。
——除了那位让皇帝一见钟情的光渡。
光渡用最轻柔的话语,宣判着他的罪,“在那个没有皇帝的未来里,我是想过会有你的……但我从没想过,原来,你与他没有任何区别。”
万幸,他们的老大看上去没有全疯。
张四并不善言,脸上神色晦暗反复。
他会永远记着李元阙当时闪避的坚决。
都啰燮没这个本事。
然后“国运”应在了他李元阙的身上,他本已在风口浪尖,如今光渡再一把,推他冲上顶端。
“王爷,如果你还需要别的,关于我们‘有私’的方式……”他回想当初被皇帝带宫里时,那些负责教导他如何承欢的宫人,曾经教过他如何取悦一位君王。
吐息如沸,酒香却浓醇热烈。
信纸还有最后一节,可李元阙迟迟不铺展。
他盼着能找到他的沛泽,可是却怎样都不希望自己的怀疑成真。
……所以到了最后一步,他几乎不敢揭开这个谜底。
李元阙深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展开信纸。
“答王爷最后一问,城郊之战那夜,光渡始终不曾离开中兴府。皇帝亲临光渡宅邸,子时入其卧室,丑时方出,出来后还传了热水。”
第45章
这一天确如光渡所料,在下朝之后,递上门求见的帖子,几乎淹没了他这一处小小的宅邸。
无论是否助蒙出兵,是否让李元阙来领兵,都会让西夏的未来产生巨大的分歧。
所有西夏人的命运,都绑在自己的家国之上,与君主一同站在了这个分岔口上。
这不止是触动多方利益……而是牵动着所有人的身家性命。
皇帝还没有表明态度,一切都有改变的可能,未来还没有被完全的定下方向。
而在这个时候,深得皇帝信任的人,可能只用一两句话,就能动摇皇帝的抉择。
这就是对帝王的影响力。
这位皇帝或许心思深沉,但他身边有那么一两个真正信赖亲近的人。
在其中一人身死、一人重伤思过后,所有人都知道最后的那个人是谁。
光渡闭门谢客得正是时机。
送别了秘密登门的药乜家主后,光渡迎来了偷偷从后门进来的宋珧。
张四被光渡单独支了出去。
走之前,他虽然看到宋珧进屋,但这一回,张四显然心中安定了许多,他如同一只被驯服的野兽,乖觉地执行主人的指令,在得到主人许诺未来后,心中被幸福和希望充满,那些酸涩的猜忌和嫉妒,都渐渐淡去了。
宋珧顶着深沉的黑眼圈登入光渡的正门,看到光渡的那一刻,差点把他挠了。
宋珧进门就摔了药箱,“你还想得起来我!你还知道让我来!”
乌图堆着讨喜的笑,拱手道,“但奴才什么都不知道,既然奴才送到口谕,就先走一步了。宫中见,光渡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