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药乜绗面色不显,但心中惊异。
  药乜绗这一刻想问问光渡,谈及未来的那个回报里,可不可以多一个他,可犹豫片刻,药乜绗终究是没有问出来。
  光渡眼神安安静静的,“以后你会知道的。”
  药乜绗思量已定,又是赞赏、又是流连地看着光渡,“李元阙……咳,王爷可真是不近美色,连你这样的人都舍得拿得出手,要是我,我肯定是不愿意的。”
  “你说,李元阙若是失了你,于大局而言毫无影响,我今夜过后的看法,正与你说的完全相反。”
  因为那笑容是讽刺,是嗤笑,虽然浅浅淡淡的,药乜绗也只好收回发直的眼光,有点心虚地移开眼睛。
  但这能怪谁?
  光渡定定看了他一会,“我在西凉府的那几年,你送给我的黄金,我从来没收过。”
  “是,这个我还记得。”
  “但我其实收过你一吊钱。”光渡转身走进内室,“那年家道中落后,我奔波于旧债,当时是你借钱给我,助我安葬娘亲。或许这一吊钱你都不记得了,但我一直没忘,只是从没找到过机会报答,后来你在黑山对我做的……在我心中,恩怨相抵,你我之间的过去,便此一笔勾销了。”
  药乜绗彻底愣住了。
  光渡转身走进内室,“药乜家主,慢走,不送了。”
  第86章
  药乜绗过于识时务,省了光渡不少功夫。
  若这家伙想不明白,这个晚上,光渡是不会让他活着走出这里的。
  能让药乜绗心甘情愿地结盟,无疑是上策,尤其是药乜纺想要的东西,在他眼中无比清楚的时候,一切都变得简单。
  只是光渡曾经从不屑于用自己皮相的去做一根胡萝卜,再吊着一只拉磨的驴。
  可人总是会变的。
  他曾经对那些着迷于他皮相的人深恶痛绝,敢对他露一点心思,不是被他不假辞色的拒绝,就是把人打得毫无心思。
  时移事易,现在的光渡,却主动利用这幅皮囊,软硬兼施,刚柔并济。
  他是什么时候想开的?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这也是一种筹码,拿去合适利用,能搏出一条生路。
  大概就是他十六岁前后的巨变。
  有人眼睛瞎着,自始至终,都不知道他什么样子,却依然愿意偏袒和偏爱。
  有人眼睛是好的,和那些他所见过的、平平无奇的人一样,所以他在皇帝手里活下来了,并一步一步,活到了现在。
  这次重逢后,皇帝依然对光渡热情不减。
  第二日光渡仍入宫中,皇帝显然有许多话想和他说。
  一封蒙古的来函,从皇帝的书桌上,转移到了光渡的手上。
  将光渡的命、将光渡的一切都握在自己手心,这很符合皇帝的喜好。
  光渡无根无萍,是皇帝一手提上来的宠臣,他如今拥有的一切,来源于皇帝对他的宠爱,在皇帝心中,他不可能半路成为李元阙的人。
  自从李元阙去向未知后,这座太极宫本就严密的守备愈发森严,侍卫增加了一倍不止,很难有可乘之机。
  可是有句话,他却也不得不说。
  李元阙成势汹汹,皇帝怎可不着重防范?
  光渡明白,这次他能混过去,因为三个月后总还有下一颗药。
  乌图快速靠近光渡,低声道:“我知道光渡大人对我诸多疑虑,今日别的来不及多说,求光渡大人信我……这个张四,不能留!”
  这次光渡回到中兴府,身边没有张四,算是难得的清闲,但光渡也清楚,这并不会长久。
  光渡进宫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皇宫里的人手。
  为什么这一次,皇帝执着于亲眼看着他服用?
  光渡心里知道,他工部疏散汛期的水渠的筹款,若是往后放一放,秋冬怕是就直接要拨赈灾款了。
  皇帝头疼地支着额角,“向蒙古赔礼,再与金军备战,这样样都是流水的银子与粮食,去年秋收,多地收成本就不甚理想,这一笔向蒙古的赔礼后,朝廷的余钱余粮都不多了,春汛前各地都要拨款,可是事有轻重缓急,那些不重要的,只能往后放放。”
  光渡和乌图始终保持着距离,此刻见光渡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乌图也有些无奈。
  可是这句话之后,皇帝神色却莫名道:“对孤的衷心?”
  各地都再要钱,每封折子都喊急,本就难以分辨孰轻孰重,而皇帝向来多疑,索性直接全当夸大其词,通通不处理了。
  “昨日见到你,孤甚是喜悦,结果竟然忘了一件要紧事,半夜里猛然想起,心中记挂着,连后半宿都没睡好。”
  “如今蒙金仍在交战,前些日子黑山一事,成吉思汗非常震怒。”
  不过光渡惯会体贴上意,皇上不想听,他便不说了。
  斟酌片刻,光渡开口道:“虽然张四能力平庸,但经此一事,他必然也该有所长进,何况,他对陛下的忠心确是毋庸置疑的。”
  乌图靠近两步,圆圆的脸上挂着讨喜的笑容,“光渡大人,唉,大人留步……”
  皇帝态度很坚决,“这个张四如此失职,竟然连你都保护不好,以前看他是个谨慎的,没想到如此懈懒!此人不用也罢,等孤这两日挑个好的,再指给你。”
  如果他身边一定要有人跟,他情愿是张四。
  光渡找了个借口,“臣之前受伤时,灌了不少苦药,这几日虽是预期发作之日,臣却丝毫没有之前的症状……或许因为这次重伤后,情况有变也未可知?不如陛下将药赐予臣,臣贴身携带,等到明确发作时再服用,这样更稳妥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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