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然后就将老人的思绪立刻拉回了眼前。
  黑羽盗一的身影逐渐散去，眼前的男孩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像是头顶那片闪烁的夜空。
  “快斗少爷。”老人张口，声音有些干涩。他注意到少年视线的落点在何处，情绪瞬间紧张了起来。
  他该如何解释？
  说他不是怪盗基德？还是说你父亲就是十八年前出现的大盗？
  但奇异的是，那个头发乱蓬蓬的小孩并没有过多询问些什么，只是走上前来替他拿起装着魔术道具的背包，将还未能完全整理好的东西塞进去。
  “爷爷，你可真是有点粗心，小巷也不总是安全的呀。”
  少年絮絮叨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寺井黄之助突然就觉得好像他不需要再解释太多了。
  于是他说：“爷爷已经老了。没办法再应付太剧烈的体力劳动啦。”
  老人向前走了一步，和拎着背包的少年并肩向前。
  又一只小白鸽扑棱棱飞了过来，和安妮挨挨挤挤落在一起，注视着巷子里心照不宣的两个人。
  “快斗其实挺开心的，是不是？”芙妮细声细气地说。
  “我觉得是。”安妮点点鸽子脑袋。
  两只小白鸽互相依偎着，注视少年带着老人走回月光能照耀到的街道上。
  在那条街口，一辆黑色的轿车正停在那里。
  “给我吧，少爷。把这东西放到后备箱里去。”寺井打开了箱门。
  “你要一直这样下去吗？每个夜晚高强度作业，在楼宇间上上下下，躲避警察或者黑暗中可能出现的其他什么危险，偷盗宝石与名贵字画？”
  说话间，老人已经坐上了驾驶座，启动车子。
  “这正是我的目的。”寺井黄之助轻声说。“我始终不相信盗一老爷的死是一场意外，哪怕警察都这么认为。”
  “我会找到那些害了老爷的人。”
  “但你的身体受不了吧？”快斗皱起眉。
  “唔，这些都可以克服……”
  “所以，爷爷。”在寺井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黑羽快斗先一步打断了他。“不如由我来做这个怪盗基德好了。你觉得呢？”
  第010章 冰棺
  关于怪盗基德的身份问题，在黑羽快斗的坚持下终于移交。
  寺井黄之助毕竟已经年纪大了：他在黑羽盗一刚成为魔术师不久时就跟随在对方身边，又亲眼看着男人为了救黑羽千影成为怪盗基德。而这都已经是二十年前的故事了。
  如今教授他魔术的盗一老爷已经逝去多年，他的孩子也已经长大，开始踏进这个黑暗诡谲的世界。
  寺井黄之助没有什么圣人心理，没什么“黑羽快斗就应该一生活在光明世界”的妄想。毕竟他的父母都是世界闻名的怪盗，至今仍然有通缉令的那种。而他自己也并不是什么好人：没有哪个好人曾经是个台球赌徒的。*1
  他们都是灰色世界的人，想要的东西就要自己想办法来取。
  但寺井会担心快斗的安全问题。
  “这句话爷爷才没资格用来说我呢。”坐在轿车后座，兴致勃勃检查寺井用来伪装的道具。“明明比起我，还是爷爷更容易受伤吧。”
  少年抬起头，露出如同美丽的玻璃球一般的右眼。
  老人呼吸一滞。
  “我会亲自找到那些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为父亲报仇的。”
  毕竟我许多年前，就已经一脚踏入暗无天日的地下世界了。
  少年说这句话时眼神没有任何波动，看得寺井黄之助心头直冒酸水。
  他的小少爷，终究还是长大了……
  车子很快停在了黑羽宅门口。
  快斗神色自然地拎起了那个背包下车，和驾驶座上的老人道别，并约好了放假会到他开的台球厅看望他。等轿车重新驶出街口，快斗看见对面青子家亮起的灯光。
  中森警部看起来还没回去。不过想想也是，今天怪盗基德时隔八年再次出现，警视厅估计要忙疯了。
  快斗吐吐舌头，有点不好意思，但不多。
  他没在亮着灯的客厅看见碧子阿姨，不知道是不是又要加班到很晚。快斗打算把东西放到地下室去再到中森家陪着青子。
  少年推开家门。
  他没有在院子外设置防护炼金法阵，却不代表房子里没有。在黑羽快斗走进玄关，抬起脚脱鞋的那一刹那，屋子内刻画的法阵瞬间启动，水银与丝线从地板、墙壁、天花板上交织穿插而出，在整个客厅布下天罗地网。
  随后，尖锐的空间镜像于起居室各处浮现。到处都是被切割开的菱形空间，只要对方做出任何攻击，那些招式最终都会被联通的空间转移回他自己身上。
  “没人说过擅闯一位魔术师的魔术工坊——哪怕是个半成品——也十分危险么？”
  快斗动作不停，自然地换下室外鞋，将出门前脱在门口的一双卡通拖鞋套在脚上。
  魔术工坊是一位魔术师的阵地。如果说魔术刻印是构筑在魔术师身体内器官的话，那么魔术工坊就是创造在外部的新的异界，是魔术师的营地与要塞。
  就算是再强大的魔术师，只要他不是工坊的主人，那么其所施展的魔术或神秘就会受到极大的限制。
  没有魔术师会头铁到在对方的工坊里打架。除非实力差距大到能连人带工坊一起炸飞。
  可若是有那样的实力，还跑进工坊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