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途中有几段塞车，走走停停，但儘管风景如此美好，儘管从尼泊尔入境已经比平地直达高原要来的容易适应，一行人还是在半天后陆续出现高山症。
  尼泊尔平均海拔约两千公尺，山脉往东北进入西藏后拔高到四千，平常生活在不到一千公尺的平地都市人，终究敌不过大自然对人类的小小震赫。
  连那两位保镖都满脸菜色，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注意周围。
  于是在一边沿途休整、又三不五时塞车、无法前进太快的状态下，第四天才抵达了拉萨。
  当天Candice终于可以不再戴着氧气或吃高山症的药，看着山峦后的崇山峻岭，只剩敬畏，再也没了一探究竟的念头。
  「如果当初知道不管怎样都会高山症，那么直接转机到拉萨会不会比较方便...」Candice跟导游讨论，还暗自庆幸回程是由拉萨的国际机场出境。
  「一路的风景不美吗？」阿根笑了笑，边回答边收拾所有氧气桶：「海拔高度变化太快，症状会更严重，甚至危及生命，毕竟这里没有密集的医院。而且运动员可能会比一般人更容易出现高山症...」
  Candice和Stella点点头，此时车子逐渐进入大型乡镇，异国风情仍吸引了她们的目光。
  武术师傅名叫达瓦次仁，旁人都称呼达次，平常住在位于更高地势山麓上的寺庙，是带发修行的僧人。早年四处游歷，才和邻国的Benson相识。
  因为上山交通不便，Candice和达次约在市郊区一间小寺院旁的藏人民宅，隔日一早醒来，大家精神都恢復差不多了，让导游带路开车前往。
  一下车就看到小寺庙前的热闹，有2排的男男女女，站在其中一间寺院矮房顶，正拿着类似水泥托的立桿，边敲击土色地面边唱着歌。
  Candice好奇佇足，看似建筑工人的大人们，正踏着前前后后的舞蹈步伐，一边用立桿敲平地面打节拍，一边重复唱着同样旋律。
  音调既不高亢，也没太大变化转折，和着轻松表情和节奏，让闻者心情不觉放松，感到前所未有的祥和...
  「那是修补传统土石屋顶时的仪式...」Candice身后出现一个和煦的声音，她转头，看到几年没见的达次。
  「师傅。」她合掌行礼，如同记忆中没变的面孔，发色出现少许灰白，只是肤色比在美国那时要黑了点，果然海拔越高幅射越强啊。
  ※
  小时候她和Leo还只有4岁，大哥Will9岁，Benson把一身砖红色僧服的中年男子带到他们面前。她懵懵懂懂行了不甚瞭解的拜师礼，之后每天遇到他就是无聊的静心打坐行气2个小时。
  日復一日，Candice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多次要求出门玩乐，直到某天她使出各种方法也挣脱不了达次压在她肩上的一隻手指时....
  没错，只是一隻手指，如同附骨之蛆，在她想‘’翘课‘’转身而去时，不知何时站她身后的达次只用一隻手指压住她，就重如千钧，她怎么转身怎么扭动怎么使出反擒拿术，上身就是移不了分毫。
  达次最后大概没了耐性，Candice后颈窝一痠，双手就接着麻掉，动弹不得。
  Candice傻了，何时遇到这种摸不清原因的绝对压制，此时达次悠悠传来一句话：「想学吗？」
  不愧是大了三轮年纪的人，一眼看穿Candice的个性。
  之后Candice成了兄妹3人中最认真的人，认穴位难不倒记忆力强的她，气功、暗器学都比另两人要早熟练，即使每日功课做完，她依旧抓紧时间求知求指导。
  大概她乌黑大眼露出的认真打动了达次，他没因她年纪小就有所保留。然后到了她12岁，迎来了首次分别。
  达次依然那副不冷不热的淡然表情，温和交待他们兄妹三人几句，转身再没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