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星星的等待(2)
毕业考过后,方紫安终于同意在长假单上面签名了。这份功劳得算在谢景瑞的头上,如果没有谢景瑞的劝说,方紫安没有那么容易同意让孟予昕请假。
考前最后的衝刺,谢景瑞受方紫安所託,全程陪伴。
孟予昕并不知道,他会愿意付出这些时间,并不仅只是因为忠人所託,这其中也夹杂了他的私心,以及他满腔的情意,他希望孟予昕可以考出好的成绩,来向方紫安证明自己。
谢景瑞定下了读书计画,将科目和书本分册,按照孟予昕对科目拿手的程度作时间分配,做了一张完善的时间表,每天读书的时间就是十小时,晚上睡觉是八小时,中午午休一小时到两小时,剩下的时间洗澡吃饭,孟予昕是真的没有任何时间可以上线玩游戏了,就连聊赖的时间都没有。
她每天最期待的就是洗完澡以后,可以跟星星聊个几句。
「等我。」
「嗯,我等你。」
「我好想你喔!」
「我也是呀!」
平淡的对话,夹杂着一些亲暱的贴图,虽然能够相处的时间变短了,可是思念却变得绵长了。
也期待着和星星互传照片。
他们还是没有传正脸照,不过星星传了一张侧脸照,虽然阴影落在他的脸上,让她看不清他的五官,可光是看到那饱满的额头,俐落的眉峰和高挺的鼻樑,孟予昕便觉得,星星肯定长得很俊。
有好几回孟予昕都有了衝动,想要跟星星要一张正脸照,又或者对着手机摆弄半天拍好了自拍照想要传给他,在最后关头却忍住了没发。
孟予昕告诉自己,这是一个奖赏,等她真的考上T大医科的时候,他就可以得到这份正增强。
星星成了悬在驴子前面的那根萝卜,让她一直有往前进的动力。
在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她便幻想着她和星星快乐的未来,进而得到前进的动力。
到最后一个礼拜,考前的压力强度太大,孟予昕已经开始有失眠的情况。
眼见她眼下的乌青越来越深,谢景瑞真的觉得再这样下去并不是办法。
距离考试只剩下最后十天,孟予昕正好把考试范围全部复习过了一次,剩下的七天,预计是要复习错题。
经过长期的准备,孟予昕的盲区其实不多,但每一次出现错题,还是会让她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在她心情不佳的时候,那是劝也劝不得的,谢景瑞就只能陪在她身边,尽量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沉默的陪伴,也能给予一些情绪价值。
这种情绪价值是双向的,有好几回谢景瑞都生出了一些衝动,想要把她揽进怀里,给予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只是他目前没有理由这么做。
他只能在她哭完以后,端一杯水来给她缓一缓,再摸摸她的头,跟她说:「没问题的,别紧张,你已经表现得很好了。」
一早,闹鐘响了,孟予昕睁开双眼,只觉得浑身不对劲,四肢都是无力的。
她关掉了闹铃,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却不想起床。
最近越来越难以离开床铺了。
当然,这也跟她夜里辗转难眠有着很大的关係,她做了一个噩梦,她梦到了她在考试那一天迟到了,还忘了穿裤子,整个考场的人都在笑她。
拿到考卷发下来以后,上头的题目都是她没看过的文字,她就这样对着题目发愣,直到铃声响起,她的考卷是一片空白。
当然,梦境都是没有道理的,在现实中,就算都不会写,选择题也该猜一猜,可在梦里的人并不会觉得梦不符合常理。
梦的尾声,一个看不清楚长相,她却相信长得很好看的少年挽着一个少女对她说,「梦梦不好意思啊,你没有考上T大,所以我就跟我们系花交往了。」
她的梦,明显地反应了她现实的焦虑。
手臂反盖在自己的眼上,孟予昕发现自己的手背上沾染了湿意。
她哭了。也不知道是在梦里哭了,还是在现实中啜泣。最近她哭得有点多,可是她实在无法控制自己。
叩叩叩——
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可孟予昕却不想理会门外的人,不管是谁,只要是来叫她起床唸书的,她都不想理。
可惜门外的人颇有毅力,连连敲了十数下,孟予昕棉被一拉,蒙住了自己的头,翻过了身,把被子紧紧的抱在胸前。
那么有耐心会一直敲门的,肯定是谢景瑞。
如果来者是方紫安,她或许已经起身了,可因为来者是谢景瑞,她就忍不住想耍耍小脾气了。
「我进来囉!」谢景瑞几乎可以猜出孟予昕的行为模式了,他一打开门,便顺手把灯给打开了,目光投向了床上,第一眼就能看到她倔强的背影,看着就像是一隻巨大的蓑衣虫。
「赶快起来穿衣服吧,今天不读书,带你出去玩儿。」谢景瑞走到了床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孟予昕还没完全清醒,脑子里头像是一团乱毛线,怎么都解不开,谢景瑞的话传到她了耳里,她听清了,却不是很相信,甚至觉得自己就是在做梦。
「孟予昕,我数到三,你不起来,我就搔你痒喔!」
孟予昕这下有反应了,她特别的怕痒,一听到搔痒两个字,整个人都来精神了。
「三!」
出其不意,谢景瑞幼稚了一把,直接上手,精准地对着棉被团的腰部搔了下去。
孟予昕的腰非常敏感,她疯狂的笑了起来,「谢景瑞!王八蛋!」她的叫声跟尖叫声融合在一起,她飞快的从床上跳了起来,藉着高度差捶起了谢景瑞的肩膀。
两个人又叫又笑。
孟予昕的睡衣都撩起了一个角,这好像是他近期第二次看到孟予昕的腰了,而她一无所觉,丝毫不知道应该要防备他。
她的腰肢很纤细,好像用两隻手就可以轻易的圈住她,把她搂进怀里。脑海里面浮现了一些旖旎的画面,就在他愣神的那一段时间里,一个飞枕砸中了他的脸。
澎一声,其实并不痛,可他却眼前一黑,口鼻间多了一股铁锈的气味。
方紫安今天早上临时接到电话,必须接替一个同事的门诊,所以提早出门了,屋子里只剩下孟予昕跟谢景瑞。
「哎,你鼻黏膜怎么这么脆弱?」孟予昕拿出了餐巾纸,包住了一个小小的医疗用冷敷垫,给谢景瑞敷鼻子。
这是个美丽的误会,孟予昕以为他会流鼻血是被她砸的,其实不是。羽绒枕头软绵绵的,砸在脸上能造成什么伤害?他会流鼻血,是因为他心术不正。有鑑于此,这个误会他也不打算解释了。
孟予昕最讨厌被搔痒了,本来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现在正好让她觉得一报还一报。
鼻血流得实在有点兇,谢景瑞的衣服脏了,还好最近他有的时候陪她读书读太晚,方紫安乾脆帮他整理了一间客房,里面有准备几件换洗衣物。
谢景瑞换好衣服以后,孟予昕已经很有自觉的把错题本拿出来,打算开始做题了。
显然她并没有把要出门去玩这件事当真,只当作是谢景瑞想逗她起床的手段。
可才拿起题本,孟予昕突然间就觉得头眼昏花,眼前更是一黑,最近这样的状况越来越严重,其实孟予昕自己知道,这应该是身心症,可她却也知道,如果这样跟方紫安说,只会得到,「什么身心症?读个书压力就很大了?那出社会怎么办啊?你真的是草莓族!」就是知道方紫安会是什么反应,所以孟予昕索性也不说了,就默默的忍受着这股压力席捲,在无法呼吸的时候,也不敢擅自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