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恋情曝光
「还有别张。」阿力伸手右滑萤幕,儘管背景昏暗,两位被摄者的脸却拍得清晰。许玄一眼就认出来,是自家门口早已看惯的街道。
照片中,两人靠得很近,自己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以律笑得灿烂,眼神暗藏的繾綣柔情骗不了人。比较引人遐想的是另一张,自己背对镜头手放在以律的腰上,低头的角度疑似在接吻,但硬要说是借位也不无可能。
后面还有几张是两人穿着拖鞋一起出门,像是要去附近吃饭。也有拍到以律背着乐器单独出门,随后不久许玄也跟着离开公寓的画面。
就算不认识照片中的人,看图说故事也能猜到他们应该是同居状态。
「这人想干嘛?」许玄恶狠狠地问。通常他并不在意这种偷拍照,緋闻八卦大家爱怎么传就怎么传,被新闻报出来也无所谓,赚一波免费流量,不痛不痒。
但凡牵扯到以律,别说偷拍照了,就算只是心术不正偷瞄一眼,许玄都想把那对眼珠挖出来餵狗。
「不知道,只传了照片来,什么也没说。」阿力百思不得其解。
「以律之前也收到一些照片,不是这几张,但对方的做法差不多,感觉很像打无声骚扰电话,就为了造成我们的心理负担。」
「你们最近有得罪谁吗?」
「暂时想不到。先看着办吧!其他团员有出什么事吗?」
「目前没有。」
「好,那应该可以确定,不管传照片的是不是同一个人,至少是衝着我来的,跟雾迷没有直接关係。」话刚说完,许玄灵光一闪。
他播了阿杰的电话。
果不其然,阿杰收到一样的照片。
「以律在我旁边,要请他听电话吗?」阿杰问完也不等许玄回覆,便将手机交到以律手上。
「喂?你练完啦?」简短的对话听不出以律的情绪,倒是耳边隐约传来乐器声,看来三月兔的练团还没结束。
「嗯,正要过去找你。那个,阿杰跟你说了?」许玄忧虑地问道。
「照片吗?嗯,刚才看到了。等等见面再说吧!」
「嗯好,晚点见。」
原本打算一起回家的两人,为此刻意错开,各自行动,一前一后回到许玄的住处。也没心情逛超市和做饭了,简单叫个外卖了事。
「你打算怎么办?」以律一边喝着食之无味的浓汤,一边问许玄。
「通常都忽视它。」许玄从食物中抬头,微微皱眉看着以律:「你呢?我比较担心你。」
「我其实也没差,本来就没有想要隐瞒我们的关係,只是没打算主动公开而已。」不想被讨论、不希望私生活被关注,群眾的目光在舞台上是宝藏,在其他地方则是把枪,直指着以律的心脏。他害怕做什么都要被评价的日常。
不过有了许玄的陪伴,恐惧减轻了一半,面对责难有人能一起挡,出了紕漏有人能一起扛,喜怒哀乐有人能共享,似乎一切都变得不再可怕。
他比较在意的是:「我收到的那些照片⋯⋯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做的?」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以律想了半天也没有头绪。
「吃完饭我想去警察局问问,搞不好楼下巷子有装监视器。」许玄也很好奇,他总觉得这不是一般的狗仔爆料,但在摸清对方底细之前,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T市中心的住宅区果然档次不同,监视器是有的,只是调阅需要时间,以及繁杂的申请手续。
还来不及等结果,隔天一早,许玄和以律的手机就被未读讯息塞爆了。
那些偷拍照被匿名发佈在社群和论坛,天都还没亮,夜猫听团仔们就炸锅了,随着越来越多人起床,分享次数急遽飆升。根本不需要向媒体爆料,网路会自动招来嗜血族逼近,更烦人的是,有些吸血蚊子还自作聪明,猜出照片中的地点直接在许玄的公寓楼下堵人。
以律先是在群组跟团员们报平安,其他讯息一概不回。他起身盥洗,泡咖啡,烤麵包,打开电脑放音乐,完全不理会网路上发生的事。
许玄则是打给阿力,这种事他一向不担心,交给可靠的经纪人处理就好。他看着以律坐在桌前喝咖啡,麵包烤好了也不拿,滑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从起床到现在,两人还没说过半句话。
以律很平静。
以律的平静让许玄很不平静。
他走过去抱住那单薄的背影:「没事的,阿力会处理好的。」
「嗯,我知道。」以律简单地应了声。
这几天,两人的生活跟平常差不多,该做什么做什么。虽然Mist Maze的知名度还不至于有毒唯、私生饭之类的粉丝存在,但阿力还是一再叮嚀,别小看「许太太」们的行动力,他担心以律被恶意攻击,特别交代许玄,尽量两人同进同出,别落单,能接送自己一定亲力亲为,要不就让阿杰或其他人代劳。
现实世界没出什么大事,不代表网路世界就风平浪静。
许玄每天都在「海巡」,两人目前都没有针对这则花边新闻表态或澄清,仍然有些嗑CP的、支持LGBT的、乐见其成的网友发声相挺。然而酸民也不少,一半是骂同性恋败坏社会风气,一半是骂以律高调示爱吃相太难看,最令人无言的是,几个自称「许玄前男/女友」的杂鱼纷纷从水底探出头来,莫名其妙就在网路上开始互骂。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许玄为此头痛不已。他很想发文让那些路人通通闭嘴,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的心思都在以律身上。
以律看起来跟平常没两样,不过话变少了,发呆的时间变多了。笑依然是会笑的,但整个人很有距离感,犹如被一股低气压围绕着,旁人难以近身。
许玄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以律又筑起一道墙,把自己关在里面了。
他感觉得出来,以律在害怕。
刚收到偷拍照,隔天事情就曝光,意味着对方能全权掌控游戏规则,而我们无计可施。如果这人和寄女装照的是同一人⋯⋯他好像猜到敌人的目的了。
这人就是想恶整以律而已!这玩弄的方式也太卑劣了吧!
又一次,当许玄看着以律露出难看的笑容回应自己时,他终于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很想自己一个人待个几天?」
「为什么这么说?」以律故作镇定地反问。
「我感觉,你在我面前还是在硬撑。」看着以律的表情从错愕变得惊慌,许玄于心不忍地说:「虽然难受,但我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所以想说给你一些空间消化情绪,不知道会不会好一点?」
「对不起⋯⋯」以律微微低下头,满怀愧疚地咬着下唇。他不想让许玄感到孤独的,却仍旧搞砸了。
「不要道歉,这又不是你的错。」他将以律的下唇从齿间拯救出来,接受一枚道谢的吻。他来回舔舐着那颤抖的唇瓣,直到齿痕被抚平,消失不见。
「那我暂时回家住好了。」想起之前那段在浴室睡着的丢脸往事,以律赶紧举手发誓:「不会再发生上次那种事了!你放心。」
「也不要伤害自己,好吗?」见以律犹豫着没有答应,许玄只好退让一步:「不然,至少报个平安,一天一次就好,或是看你心情,可以吗?」
「嗯。」以律看着许玄的眼睛,点了点头。那副模样看起来乖巧懂事,许玄伸手抚摸以律的头,摸着摸着,像是觉得不过癮,便将手指插入发中,缠绕着发尾一圈一圈地打转,接着捏了捏后颈,另一隻手探入衣服中,沿着背脊上下游走,流连忘返。
以律被这一套顺毛操作摸得很舒服,他瞇起眼,靠上许玄的肩膀,任人摆弄。他轻飘飘地想,说不定换个方式堕落,纵慾之类的,对释放压力也有帮助。下次来试试看好了。
回到自己家后,以律的状态反而比预想中要好上不少。
他第一次在陷入无止尽的焦虑时,能从那团混沌中打捞出隻字片语。
他喝了很多酒,放任另一个自己在幻想的剧情中被嘲笑,被遗弃,被霸凌被强暴,犯下无可弥补的错误,永远不被原谅。
他写出一首歌,传给许玄听。这是他报的第一个平安。
许玄听完,说不出话。他好想好想立刻奔到以律身旁,紧紧拥抱那道忽明忽灭的光。但他知道不可以,也没有这个必要。
那是一首后劲很强的歌。后来卖给一位初入乐坛、没没无闻的歌手。再后来,那名歌手把这首歌唱红了,并夺下该年度最佳新人奖。
如果说,白天坠入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那么夜晚连洞里的空气都变得黏稠。每当一呼吸困难,以律就嗑安眠药,他用最后一丝力气照实回报后,将自己扯离全黑的沼泽,拋进全白的虚无中。
昏睡的旅程没有经歷任何梦境,宛如瞬间移动般,他跨越了时空的裂缝,在全新的世界醒来,身体感知对一切都很陌生。随着意识归位,四周又逐渐旧成自己熟悉的样子。
反覆掏空几次后,以律觉得自己像武侠小说中受了重伤的主角,躲在与世隔绝的密室里用内力疗伤,慢慢将体内中的毒尽数逼出来。
第三天傍晚,他难得收到许玄主动传来的讯息:「人查到了!阿力现在在我家,你要过来吗?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