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遗失的记忆
十八小时后，严澔已经坐在了还在昏睡中的伊玥身边。
“你给她注射了多少镇静剂？怎么还在睡？”严澔担忧地问道。
“如果仅仅按药量来看，她应该五个小时前就醒了。现在还不醒，是因为她自己不愿醒过来。她在抗拒，不想接受真相，就如她之前失忆一般。”叶双双眼通红，超过一天一夜，他一直没合眼，守着伊玥，眼底满是忧虑。
“没想到，当年的真相竟真跟她有关。”叶双盯着严澔。
“我要提醒叶医生，别忘了医生与病人之间的私隐条例，要遵守医生的职业道德。”严澔带着警告意味地迎视着叶双。
“你放心，这也是我当初为什么不让其他医生碰她的原因之一。”
“怎么，你那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严澔略微惊讶。
叶双沉默不语。
“你去休息吧，我守着就可以了。”严澔垂目看着沉睡中的伊玥。
“好，她醒了马上叫我。”叶双也的确是累，如果不趁现在休息一会，只怕等她醒来后会无法做出清晰的诊断。
严澔吩咐女佣守着，自己去浴室沐浴，换了身家居服后，来到床边，伊玥还睡着。
他躺到她身边，把她紧紧揽入怀里。
“不怕，玥玥，有我在，不会有事的，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的。”
闭上眼，缓缓进入梦乡。
伊玥只觉自己在无尽的黑暗里不停奔跑着，耳边是妈妈撕心裂肺的疯狂嘶吼，全身都在疼，疼得鑽心蚀骨。
她痛苦，恐惧，彷徨，无助，接近崩溃的边缘。
“不要，不要，妈妈！”
她挣扎着，漫无目的地逃离，我会死，这样下去我会死的！心里一把声音衝破一切狂吼杂乱，不停地提醒着她。
“你去死，你去死！你不需要存在于这世上！你应该死，跟我一起去死！”
“不要，妈妈，不要！妈妈...”
不要，我不要死，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彻底崩溃，竭斯底里，用尽全力，保护着自己仅剩的东西，生命！
一切驀地归于平静，耳边的嘶吼停止了。
“玥玥，玥玥！不怕，是我，我在。”严澔焦急的声音从梦境之外传来，打碎了困住她的梦魘。
她迷茫虚脱地张开眼，似乎刚刚经歷完一场殊死搏斗。
我没死，我还在......
“阿澔，阿澔。”她哭着扑进严澔怀里。
“没事，没事了。我在，别怕。”严澔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
听到伊玥的尖叫冲进来的叶双，看到她已经被严澔安抚下来，松了口气。
而在严澔怀里抽泣的伊玥，此刻思绪依然不受控地蔓延着，脑海里浮现出一些她没印象的画面。
满地鲜血，躺在血泊里的妈妈，鲜血浸染了她的衣裙，连自己双手都满是鲜血。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这是谁的血？
自己手上为什么拿着刀？
刀？！血泊里的妈妈！
所以，妈妈从此消失了！
“阿澔，阿澔，是我，是我，是我杀死了她！是我杀死了她！”伊玥骤然从回忆里反应过来，又开始了尖叫。
“玥玥，玥玥，冷静，冷静！”严澔紧紧抱着失控的伊玥。
叶双也跑了过来，抓住她两隻在空中乱舞乱抓的双手，用力握住。
“玥玥，听着，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都已经过去了，都成为歷史了！无法被改变，也不会再伤害到你！你冷静下来！”
沉静浑厚的声音穿透伊玥的耳膜，两个男人强有力的手臂和沉稳的声音，让狂乱的伊玥慢慢安静了下来。
“告诉我，你看到什么，想到了什么，全部说出来，我们一起去面对。”叶双温柔有力的声音鼓励着她。
伊玥缩在严澔怀里，犹豫地看着严澔。
“不怕，他不会说出去的，他是你的医生。”严澔柔声安慰着她。
“况且，就算他真的不顾他的医生执照，要对你不利，我也有几百种方法让他闭嘴，你放心。”严澔瞟了叶双一眼，传递着警告意味。
叶双丝毫没理会他的恐吓。他早就决定，要守护她的秘密。
“我想弹琴。”伊玥低声道。
“好。”叶双点头。
三人一起来到休间室里。
“别开灯。”伊玥边吩咐，边走到琴边坐下。
此刻已是深夜，几缕明亮的月光透过落地玻璃窗洒在钢琴上。伊玥坐在钢琴前，眼里闪烁着痛苦和迷茫。她的手指悬在琴键上，心中积压的情感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急需找到宣洩的出口。
她猛然按下琴键，仿佛闪电划破夜空，肖邦的《革命练习曲》如同洪流般涌出，激烈的旋律在房间中回荡，在静謐的暗夜里掀起了狂风骤雨，吞噬着一切情绪。
手指在琴键上如同暴风中的飞鸟，疯狂而不羈。琴键在她的指下发出震颤的回响。她的身体随着音乐的节奏剧烈颤动，每一个音符都是她心底的呐喊，如喷薄的火山，终于释放出巨大的压力，宣洩着长久以来的莫名恐惧和彷徨，仿佛要将她灵魂剖开。
最后一个音符在空气中消散，伊玥的手指缓缓从琴键上抬起。身体依旧在微微颤抖，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房间中恢復了寂静，但那段激烈的音乐仿佛仍在回荡，久久不能平息。一阵疲惫袭来，夹杂着一丝解脱。
严澔走到她身边，搂住她双肩。
黑暗中，月光铺在雪白的钢琴上，反射到她苍白的脸上，投射出忽明忽暗的阴影。
“她冲进厨房，拿出一把刀，对我狂吼着，要我跟她一起去死。我用手去挡，刀刺到我身上，好疼，真的好疼。”伊玥捧着脸，低声饮泣着。
“不怕，慢慢说，我在这里，没人能再伤害你。”严澔眼底透着心疼与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