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依存篇 第1章 孤独
这是一个孤独困苦的小男孩,因为遇到了童话故事里的公主,最终变成了王子的故事。
从我有记忆开始,体会到的第一种情感,便是‘孤独’。
我总是独自坐在孤儿院的阴暗角落里,紧紧抱着我唯一的朋友——一隻破旧的玩具熊。那是有一天我在垃圾桶里捡到的。虽然它缺了一隻手和一隻眼睛,但我已经很满足了,起码,我可以跟它说话。
孤儿院的其他孩子似乎总在讨论我,语气里带着敌意和恐惧。我曾经尝试过想加入他们的游戏,但他们总会集体后退,避开我,就像我是一个瘟疫源。
于是我只能远远看着他们快乐地玩耍,想像着我也是他们其中的一份子。
孤儿院的每个孩子每年都会过一次生日,唯独我例外。我以为,那是因为院长不记得我的生日。
于是,在我生日那天,我鼓起勇气告诉院长“今天是我的生日”。然而,院长冷冷地说:“没有人会庆祝杀人犯儿子的生日。”
我默默地回到床上,把自己缩成一团,那,是我第一次哭。
在孤儿院时,经常会有慈善团体送好吃的糖果来,然后由院长分配,每次轮到我时,糖果便总会被分完了。
有一次,一个孩子走到我面前,递给我一块糖。
我简直不敢相信,会有人肯给我糖,就在我颤抖激动地伸手去接时,他猛地把糖扔在地上,用脚踩碎,大声对我说:“你不配吃糖,杀人犯的儿子。”
我低头看着地上的碎糖,那,是我第二次哭。
从此,我再没碰过糖。
有一天,一个小孩过来问我,为什么一天到晚抱着一个破玩具熊。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我其实很想问他,“你能不能做我的朋友?”
他看着我,跟我说:“你的玩具熊那么脏了,不如我帮你拿去给阿姨洗洗吧?”
我摇了摇头,因为我知道,阿姨不会肯帮我洗。
“怎么,你不相信我吗?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他继续问道。
“朋友吗?”我惊喜地反问。
“嗯!我们已经说了那么多话了,自然是朋友。”
我有朋友了!我感受到了‘喜悦’,原来‘喜悦’是这样一种感觉,让人身心舒畅。
“既然是朋友,那我就要帮你把玩具熊洗乾净,给我吧。”他再次重复。
我把玩具熊递给他,我知道,朋友之间是应该要互相信任分享的。
他小心地伸出两隻手指,拎着玩具熊的一隻耳朵,跑开了。
自此之后,我失去了唯一的朋友。
那,是我第三次哭。
从那之后,我没再哭过。
因为,我学懂了一件事:哭,是没用的。
我不再觉得自己需要朋友。自己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起码,不会再被人背叛,被人欺骗。
我上小学了。
有一天放学,正走在校园里,一群高年级孩子围了过来。
他们围着我转圈,不让我离开,大声不停嚷嚷着:“杀人犯的儿子,将来也会是杀人犯。”
我尝试冲出他们的包围,却被他们推倒在地。
然后,他们便每人一脚轮流踢我。
那,是我第一次愤怒。
我大叫着抓住了其中离我最近的那个孩子,一拳打到他脸上。
他嘴角流出了血,大哭起来,其他小孩惊呆了,站在原地不敢动。
我意识到,我要够狠,才能保护到自己。
那,是我第一次打架。
之后,欺负我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厉害。但没关係,他们都成为了我练打架技能的靶子。
直到六年级,班里转来了一个肥胖的小孩。
一直欺负我的人似乎有了新目标。
我安寧了一段时间。
可没多久,那个胖小子似乎成为了他们的一员,他们的目标又转移到了我身上。
那次我很愤怒,因为,他们把我仅有的一张放在书包里的‘妈妈’的照片撕碎了。那张照片,陪伴我度过无数个寒冷的夜晚。我总能靠想像着照片里妈妈的怀抱有多温暖,来抵御寒冷。
愤怒的我,把那个跑得最慢的胖小子抓住,痛打了一顿。
那次之后,我被同时赶出了学校和孤儿院。
我意识到,妈妈,永远不会出现,来保护我,帮助我了。
我必须靠自己,我只能靠自己!
我开始找工作,我做过很多工作,从捡垃圾到送水。
直到,我遇到她,那个只应存在于童话故事里的公主。
那天,我如常送水到心岸咖啡。
一下车,无意间抬头,目光便被二楼露台上的身影吸引。她慵懒地倚靠在露台护栏上,伸展着身体,似乎很享受海风的味道,风轻拂过她乌黑的发丝,阳光闪耀在她洁白无瑕的脸庞上,裹了一层淡淡的光晕,美得不真实。
然后,我的视线不自觉地被她超短裙下的风光吸引了。
我似乎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东西,我知道我应该要回避。但我不知为何,心跳加速,呼吸困难,就是无法移开视线。
接着,她往下看来,接触到了我的视线。
好美,好灵动的眼眸,如同清晨初露的湖泊,波光粼粼,透着一层淡淡的雾气,似乎隐匿着无数的秘密与无尽的孤独。而在那片幽静的湖泊深处,我仿佛看到一个被遗忘囚禁在时光中的公主,等待着被人发现与救赎。
我的心,一下子停止了跳动。慌忙低头掩饰,提水进入了咖啡室。
她的露台护栏全是玻璃,如果不告诉她,她可能会不停走光吧?
换做平时的我,跟我无关的事,是肯定不会出声的。
但,莫名其妙的,我有点不希望其他人看到她走光。
于是,我告诉了兰兰。
第二天,当我再去送水时,她正好在咖啡室吧台里。
我的心,再次跳得失了控制。
视线从她脸上一扫而过,完全不敢看她,耳边传来兰兰介绍我的声音。
原来,她也姓伊,竟跟我的姓同音。
伊玥,真好听的名字。
我机械地埋头完成了换水的工作,直到离开咖啡室后,才大大松了口气。
我无法解释,为何面对她时会有如此反应。
在社会上打滚这些年,就算穷困潦倒如我,对我主动投怀送抱的女生也有很多。我知道,那是因为我生得好看。但就算她们为了勾引我,脱光了在我面前顾影弄姿,我也毫无感觉,只想儘量回避。
我从没想过,‘一见钟情’这种虚无縹緲,被我嗤之以鼻的事,竟会发生在我自己身上。
自此,每天送水去心岸咖啡厅,渐渐变成了我最期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