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思及此,夏平走到榻前,将颜芙不小心弄掉放妻书、颜鸢拿走放妻书的事同陆宸说了。
“放妻书是颜芙带出去的?”陆宸眸底罕见地露出厌恶之色。
夏平点头:“是,当时小的出去吩咐下人事情,没料到世子夫人会在此时来雨棠院,更没料到世子夫人会直接进公子的书房。”
“夫人敲门的时候,我见世子夫人从里面出来,还颇为惊讶了一番…”
陆宸掌心死攥着床上的锦褥,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颜芙的事,他开口,冷声打断夏平的话:“夏平,以后你在雨棠院多留几名信得过的人,看到颜芙来雨棠院,就将人请到待客的厢房里坐着,不许她进正室和书房。”
夏平第一次听到陆宸直呼颜芙的名字,知道陆宸是在厌烦,便老实地闭嘴,提醒陆宸身旁有信后,便自顾自转出屏风去取食盒内的粥盅。
陆宸果然在枕下发现一封信,信的封页上有刘敏的名字,他呼吸微顿,忙撕开取出里面的白纸。
偌大的白纸上只空荡荡地写着两个字:无有。
陆宸盯着白纸愣了半晌,见夏平端粥进来,才略有回神,疲惫地阖上眼,脊背无力地瘫回被褥中,神识里只有嘈杂的嗡鸣,搅得人五脏六腑都快碎了。
所有的事情都向着最坏的结果发展,他现在到底要怎么办。
…
丞相府,北院,颜鸢嗅着面前的瓷瓶,目光沉峻。
这瓶中酒香浓烈,还伴着丝花香和冷意,一看就是什么药酒。
可她小娘身上患有风疾,酒品等辛散之物于她而言更是禁忌,怎会出现在她的屋子里。
“春桃呢?”颜鸢把木塞塞回瓶子,问小杏。
“小姐,我刚才在廊下见过她。”小杏向外探头:“小姐是要叫她进来吗?”
颜鸢点头:“嗯,让她进来,我有事问她。”
小杏领命出去,少顷,春桃推门进来,屈身行礼:“小姐,有什么吩咐。”
颜鸢指了指桌面上的瓷瓶,问:“是个做什么用的?”
春桃闻言扭头看向桌面,见有熟悉的瓷瓶立在哪里,眉头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眼神瞟向窗外,回话的声音有些弱:“这个奴婢…也不知道…”
“不知道?”颜鸢本没有疑心春桃,只想先随意问问,未料到春桃竟是这般反应,眉心瞬间染上郑重,她又问了一遍:“这个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春桃依旧摇头:“小姐,奴婢真的不知道。”
颜鸢道:“姨娘自回府以来,一直都是你在她身边照顾,她的房间里多了一件物什,你怎会不知从何而来,用于做什么??”
春桃有些委屈地说:“小姐,可是这东西一直被姨娘藏在花柜中,奴婢是真的没有见过。”
“瓶子一直被藏在花柜中?”颜鸢看着春桃发间刺眼的白绢花,瞳孔微缩,言语讽笑:“巧了,你即说你没见过,缘何知道我是在花柜中找到这个东西的。”
“春桃,你分明是在隐瞒。”
“小姐,奴婢冤枉。”春桃见自己不小心说漏话,面上的神情顿时慌了慌,她扑通一声跪地,睁着湿漉的眼眶连连磕头:“李姨娘风疾复发是春桃照顾的不妥当,春桃自愧难当,还请小姐责罚。”
见春桃避重就轻地敷衍她,颜鸢气不打一处来,她给小杏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将内室的门关好,随后嗓音平静地道:“春桃,你照顾的很好,姨娘这么快病故是她没有那个福分。”
“现在,我只想知道这个瓶子里的东西从哪里来,来了多久,到底做什么用。”
颜鸢一边说,一边拔下发鬓边的嵌珠银簪,用指甲拨弄银簪的簪尖:“春桃,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孩子亡故,小娘病逝,自己也被夫家遗弃,当真成了孑孓一身,了无牵挂。”
“若我小娘的死真藏有猫腻,我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真相,如果你愿意从实招来,我自也请愿放你一马,要是你现在拒绝告知,便休怪我后面翻脸无情。”颜鸢素手轻翻,将那支嵌珠银簪插进春桃的发中。
“春桃,我给你一盏茶的时间,你考虑考虑。”
春桃想伸手将那支银簪拔下,但碍于颜鸢一直在冷漠地盯着她看,心中骇然,手腕动了动,到底没有抬起来。
颜鸢也不催她,只静静地端起茶盏,做到八仙桌旁的圆杌子上,小口小口地啜饮。
屋内一片安寂,落针可闻。
小杏觉得屋内有冷风,夹了几块松木丢进炭炉,不多时便有火苗的爆裂声传出,春桃的声音夹在其中:“小姐,那个瓶子里装有合欢香酒,是之前姨娘住在北院时孙妈妈交给奴婢的东西,孙妈妈嘱咐奴婢每日伺候姨娘服饮三次,可玉肌养颜,重得丞相老爷的宠爱。”
“姨娘知道这是酒品吗?”
“姨娘知道,奴婢也提醒过姨娘要少用。”
“姨娘是从何处得知此物有益容颜。”
春桃略略思考后道:“是孙妈妈告诉奴婢,奴婢才同姨娘讲。”
竟然是孙妈妈传出的此事。
颜鸢不再问话,她默了默,觉得春桃的话中有纰漏,却又觉得她不像说谎。
孙妈妈是在王氏身边伺候的老人,一心向着王氏,连自己的儿子和孙子都仰仗这王氏的鼻息存活,怎会将争宠之道好心地告诉她小娘。
这其中定是王氏的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