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江湛作为地头蛇,相对熟悉京郊的地形,很快找了一个山洞躲雨,只是这山洞大概是没人来过,遍地乱石,脏得无处下脚。
江湛找了块平坦些的大石,“你先坐,我去找些干净的水。”
“身上这么些水还不够?别出去了,先凑合一会儿,雨停了就行。”林黛玉将湿透的鞋袜脱下,又将裙摆撩起来,“你撕块干净的让我擦擦脸,我力气不够,撕不动。”
说真的,干净的地方实在不多,江湛打量了半天,还是从自己衣摆上扯了一块,不等林黛玉去接,他已经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擦拭。
林黛玉方才落马时候,虽有他相护住,还是划伤了脸,伤口很长,瞧着触目惊心,好在不是很深。
“我还是去找水吧,伤口脏了要发炎。”
“留疤了不是还有你负责么,你要是被雷劈死了,我怎么办?少师失去了太子,和鱼失去了水有什么区别?”林黛玉浑身发冷,不由用手背碰了碰江湛的脸,“太子殿下身上倒是暖和。”
她的手凉得像冰,激得江湛一哆嗦。
他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子,“我也没带火折子。”
“没带就没带,你贴着我坐,我靠着你睡一会儿。”
江湛照做了,不曾想她说的靠,是整个人蜷在石头上,头枕着他的膝盖,江湛对着她的侧脸,惨白的脸,鲜红的伤口,透露出几分诡艳。
鬼使神差的,江湛俯下身,轻轻舔舐她的伤口,像是幼兽讨好被自己獠牙不当心划伤的主人。
林黛玉感觉到脸上温热的触感,却没有睁眼,只是又往江湛怀里贴近了些,她头晕得很,实在坐不住。
这场雨足足下了一晚上,江湛并无睡意,林黛玉刚开始发热的时候,他还庆幸是她终于暖和了,直到她烧得口出呓语方才觉得不对。
“醒醒……你在发烧,还能撑过去吗?”
林黛玉本做着乱七八糟的梦,被他这样一喊自己也不记得了,只是看他着急的样子,又觉得可爱,禁不住搓两把他的脸,“撑不过去了,怎么办呀,太子殿下你要做寡妇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哪怕江湛适应了洞里的黑暗,却也只能模糊看出一个人影,他没好气地道,“别胡说。”
林黛玉轻轻叹了口气,她自是有可以传信出去的法子,可是她不能全然信任江湛。
第147章
这一个雨夜,江湛叫手足无措,他竟然连一场雨都赢不了,连一个人都护不住。
幸好,林黛玉赌赢了。
太子殿下与少师失踪并非小事,卫若兰亲自带人寻到了他们。
静风见林黛玉烧得不省人事回来,几乎急得要哭,“这可怎么跟老爷夫人交代。”
江湛换了干净的衣衫守在门口,好在他旧日的衣裳林府还有些,听罢道,“是孤不好,不该让少师陪着我胡闹。”
卫若兰冷着脸,眼神却八卦,不住地打量他,“殿下,你们好端端地跑到那小山里去做什么?”
“当时场面混乱,少师走错了方向,我去寻她,雨大了便找地方躲雨。”
卫若兰恨不得抓着他的肩膀把他脑袋摇清醒,自打林黛玉进京,太子殿下的脑子就开始不正常了,他严肃地声明道,“没有下次了,也就是最近林家附近的探子多撤了,否则昨夜要是有人拼死一搏,殿下如何能脱身。”
自打林黛玉又病了,江湛是一日一趟地跑,家里其他主人不在家,下人们碍于江湛的身份,自此再没有什么不许太子殿下进门的规矩了。
一时间东宫送来的、贾家送的还有吴府西宁王府的礼物,杂七杂八地堆了半个厅堂,连着柳佩月都遣人来问候过了,
染了病就不好去给太子殿下讲课了,林黛玉头疼得厉害,仍旧不肯老实呆在床上,不管江湛什么时辰来,她都捧着书呆在书房里。
江湛也不多啰嗦,每每只带了自己的东西,与她在书房里一起,或是看卷宗,或是议事,倒是难得的岁月静好。
这日静风端了两盏燕窝进来。一盏先奉与江湛,剩下一盏才给林黛玉。
江湛见林黛玉看似笑颜盈盈,实则却客气得很,不由道,“玉儿好像最近有心事,可是身体不舒服,我再宣太医来瞧瞧,换个方子吧。”
林黛玉无言看了他半晌,最后将勺子撂进了燕窝盏中。叹气道,“臣在想,臣这次回京是否过于放肆了。臣早知太子待我亲厚,我却仍旧厚着脸皮享受了这份亲厚,对殿下的举止多有纵容,这才有这次的祸事,若不是你,我必定是要劝君上莫要鱼龙白服,不要陷自身于危难之中的。”
江湛道,“不过是在城郊上个香又有何危难?这次是意外。”
林黛玉摇头,“你如今的处境难道你不晓得吗?你我皆不会武艺。假使有什么柳氏的齐氏的死忠之臣,便是两把菜刀,也能将你我置于死地。可见其身不正,便无法好好辅佐太子。往后您还是不要来了,讲课也就规规矩矩地在翰林院吧。”
江湛眨眨眼,可怜兮兮得好似被丢掉的落水小狗,他恳切地道,“并非只单单授课的事更改这样简单吧?你这次回京,我还以为你已经想通了,为什么突然之间又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