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问这话,他总不能推辞了,秦政提醒他先前说过的话:“从前,你可是很了解他。”
  “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关于吕不韦,嬴政从前在秦政身边时,与他剖析过良多,这个问题,嬴政确实不能再推辞,道:“怕是为了正名。”
  前世,吕不韦是先揽了权,再替秦国谋良策,他掌权的那些年,秦国在他的治理之下,承了先王基业,一直在往前走。
  可以说,他作为秦国相邦,为秦做了很大一番贡献。
  但这个世界,嬴政不想让他再像从前那般挡在秦政身前那样久。
  也就在这几年间,帮秦政瓦解了他的势力。
  他为秦政分析道:“他揽权,是因为在高位更能做出一番大业,如今见揽权无望,却也不想舍了他的抱负,转而安分尽臣子的职责。”
  秦政见他说得笃定,问道:“你怎会这样了解他?”
  这便要说及从前了。
  他少年时,不像秦政身边有他,很多事都是这个仲父亲身教与他的。
  比之秦政,嬴政与他关系亲近很多。
  不过这段关系并不长久,二人政见不合,渐渐地背道而驰。
  后来,他作为相邦,手中权势过盛不肯放权,再因他与母后私通,后来又送上嫪毐,惹出后宫之乱。
  种种原因,最终两人关系彻底破裂,嬴政将他驱出咸阳。
  隔年,又因吕不韦所居门客云集,嬴政一封书简过去,他在所居之地自杀。
  要说了解,他从前与吕不韦互相了解。
  他这个仲父不谋国,但谋权,从前为商贾,走到一国之相,他有的是远见。
  吕不韦想要的,莫过于证明他虽是商人出身,但也可以走向高堂,权倾一时。
  在以前,他也确实做到了。
  但也因他是商人,事事以利权衡,走到了人臣的最高处,却怎么也放不下手中权柄,最终自食了恶果。
  他手段高明,若不是在这个世界嬴政知晓一切,估计不能这样轻易将他的权势尽数收割。
  嬴政对于他的情感很是复杂,不过数十年未见,早就忘了个差不多。
  此世再见,这边的吕不韦也不是他以前的仲父。
  即使在这边处处与他不对付,嬴政心中也并未起什么波澜。
  他揽权失败,到了今日,只得另谋他路,希望能靠政见重得重用。
  只可惜,秦政不会喜欢他统天下的策略。
  福祸相依,他虽不会得重用,但在这边,他或许可以凭借失去的权势逃过一死。
  思及从前,嬴政想的未免有些多了。
  秦政见他出神良久,再度凑过来,在他脸上戳了一下,问道:“想什么呢?”
  嬴政这才回过神来,捏了秦政戳人的那根手指,在他指尖揉捏,这才回了他方才那个问题:“大王就当臣很会看人。”
  “你从来不肯说真话。”秦政苦笑,抽回了手,再饮了杯中酒。
  还未全然掌权,这次一见,笑得却会发苦了,他凑得近,嬴政本想去抚他的脸,犹豫一阵,还是没有抬手,转而道:“真与假本就相随,臣有不能说的苦衷,此为臣对大王的假。”
  秦政紧接着问他:“何为真?”
  嬴政换了他在此世的名字,道:“崇苏绝不会背叛大秦,更不会背弃大王。”
  “怎么忽而就表忠心。”秦政笑他,此次却不再是苦笑。
  这样说话,还不是为了平去他的那一番苦,嬴政道:“自是回大王那一句不肯说真话。”
  “方才所说,字字真心。”
  秦政却听得有些糊涂了。
  并非听不懂,而是酒劲上来,他听来的,只剩了几个真假。
  什么真真假假真真,秦政只想让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对他真。
  嬴政没怎么动酒,案上两壶酒却已经快尽了,见秦政脸上已然飞起了薄红,嬴政阻了他举杯的手,提醒道:“伤身。”
  继而拿过了他的酒盏,替他一饮而尽。
  秦政本还不觉得有什么,他这么一挡,才发觉眼前有些模糊,看他看出了重影,不明不白道了一句:“你要喝让人再上就是,做什么抢寡人的。”
  见他眼底泛上了雾气,嬴政笑道:“大王醉了。”
  “怎可能。”秦政否认他。
  说着还要去斟酒,嬴政又拦他,道:“没有了。”
  “没有了?”秦政摇摇那边的酒壶,见确实只剩了底,叫人道:“来人!”
  待仆从进来,嬴政先道:“将这些都撤下去吧。”
  秦政却示意道:“再上。”
  那仆从自是听秦政的,正想出去上酒,嬴政却叫他,道:“且慢。”
  随后对秦政道:“大王可莫要再饮了。”
  “为何?”秦政不答应。
  嬴政哄他:“若大王只是饮酒,臣在这也没有用处,即使如此,臣先告退。”
  “不行,”秦政拒绝这个提议,道:“你要留下。”
  “那大王不要饮酒。”嬴政顺着他的话,又提了这个要求。
  “唔……”秦政没有马上答应。
  嬴政于是换了种问法:“二选其一,大王选什么?”
  这下秦政没有犹豫。
  “选你。”
  第46章 醉言解君心
  这句话说完,殿内静了下来。
  被唤进来的仆从在下候着,听完这一句选你,恨不得没长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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