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这也不算是太过意外,秦政召了众将,就要商议如何夺回这座城池。
可也就在等着将领集结过来的当口,忽而就传过来一封信。
是照例从屯留送来的信。
近日屯留来信嬴政极为重视,一经送来,即刻打开就看。此次也不例外。
秦政在他一旁,并没有凑上去看,只是紧盯着他面上神色。
而嬴政方才打开这绢帛,几尽就愣在了原地,
见他这般,秦政稍有些坐不住,当下问道:“何事?”
嬴政则道:“扶苏醒了。”
“醒了?”秦政掩在衣袖下的手轻动,说不出是喜是忧。
算下来,到现在为止,统共过去了半月多。
扶苏昏去的怪象突然,醒过来也同样突然。
秦政有些摸不清状况。
“但他只醒了片刻,”嬴政将绢帛放了,大致说了内容,道:“昨日醒来过,却时不时又会昏睡过去。”
身上的伤也未好完全,总之,还得要卧床。
不过,据王乔松所说,他自醒来后,就颇为不对劲。
犹其是醒来时,几乎是哭着醒来。
她从未见过这样情绪崩溃的扶苏,在信中的描述让人读得出惊诧与忧心。
听这描述,嬴政更是生出了更多的、止不住的担忧。
他没再犹豫,对秦政道:“我要尽快回屯留。”
此战并未有太多悬念,但秦政既然到此,当下又要召集将领商议,忽而离开难免会引出不必要的猜疑。
秦政不能走,而他一刻都不想耽误,想要得知扶苏这段时日究竟经历了什么。
没等秦政同意,他转身就要往外去。
秦政却在此刻上前,拉住了他的袖。
嬴政微微皱了眉,侧身看他,丝毫没有停下的架势。
“不管你知道了什么。”
秦政并不打算为难他,可也不想就这样轻易地放走他:“等我回去再做决定。”
这要求并不过分,嬴政当即轻点了头。
秦政拉着他的手最终是放了下去。
而嬴政一刻都未停,即刻转身离去。
护送他的人,或是说负责看住他的亲卫,在其后转瞬跟上。
屯留。
嬴政一匹快马入了城池,此时正值早市,城中各处百姓众多,嬴政果断下马,将马绳甩给了其后追上来的秦政亲卫。
之后一路避开人,直奔城中官邸。
扶苏在那之后一直在此修养,府邸外的侍卫经上回一战,也都识得他,嬴政一路畅通无阻,直奔扶苏所在的卧房。
方一靠近,恰好就见了从中出来的王乔松。
嬴政急着进去的步子骤然放缓。
见王乔松将已然凉掉的早膳原样端了出来,嬴政直觉有些奇怪。
而看他忽而出现,王乔松眼眸中尽然是惊诧,先出声唤人道:“客卿。”
“嗯。”嬴政应声,问道:“扶苏如何了?”
王乔松朝屋中看了一眼,道:“早些时候醒转了一阵,这会又睡了过去。”
那时候本上了早膳,可直到现在,扶苏都未有动分毫,等到这时,都已然凉透了。
说到此,她面上多添了担忧,道:“这两日他睡着后,总会被梦魇住。”
也正是因为睡不安稳,加上身体尚虚弱,白日里才总会睡不醒。
嬴政听了一阵,直觉有些不妙,又听她道:“不仅如此,还总是冒些胡话。”
她认为的胡话,或许就是事关从前。
嬴政在心中下了判断,对她道:“有劳姑娘近来照料与传信。”
又看向屋中,道:“若现在进屋,可会扰到他?”
王乔松摇摇头,道:“我倒觉得,客卿能开解他。”
她虽然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却是出乎意料地能理解他们的关系。
嬴政未再回话,略微颔首,而后推门进屋。
王乔松看着跟在其后的两个归属于大王的亲卫同样进去,自觉或许不该再参与其中,端着早膳,朝膳房过去。
那边嬴政进了屋门,紧走几步去到床前,入目就是额头布满细汗的扶苏。
他放缓了步子,示意身后二人同样放轻声音。
之后坐去了扶苏床边,抬了衣袖去给他擦汗。
虽面色依旧偏白,但唇上血色总算是回来,睡梦间的不安也让他时不时有些动作。
不管怎样,魂魄总算是回来。
嬴政却松不下来气来。
既然扶苏平安,眼下他最想知道的,是扶苏究竟去到了何处,而这些还需他自己道来。
他有些犹豫是否该此时就叫醒他。
可也在此时,他的视线中忽而划过了一滴水珠。
嬴政眼睫轻颤,难掩心下惊诧,抬眼去看。
就见扶苏紧闭着双目,泪珠从眼角划落,顺着脸侧而下,滴滴落在床铺之上。
就只是嬴政愣神的这样一会,他脸上几乎就布满了泪痕,嘴中还呢喃着什么,太过小声,嬴政听不真切。
“扶苏。”
嬴政终于看不下去,出声唤他。
看他这副模样,嬴政便知道并不是什么好结果。
掩下忽起的失落,他复而唤道:“扶苏。”
一片混沌中,扶苏睁开了眼。
脸边温热的触感是那样的真实,扶苏察觉到是嬴政在为他抹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