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纵然见多识广,但即使见了这样多,大王被这样挟持,王翦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就算再惊讶,他面上也未有露出太过震惊的神色。
  作为场上临时的裁决者,他出面与嬴政谈判。
  对于嬴政,因与王翦太过相熟,他的话术对于他起不了任何作用。
  从始至终,嬴政只要求面前人退走,其后在宫外备马车。
  场面一时僵持不下,王翦面对他步步紧逼一时也没了法。
  他熟知咸阳宫以及咸阳城是如何布防,又对他们会怎样调动兵力也能猜出大概。
  若不是平日借由大王的信任得知这样多,王翦实在想不到他为何会知晓这些。
  王翦只觉此人极难对付,也从他知晓这样多这一点,从中觉出诸多蹊跷。
  正犹豫着是否该是假意放他走,不远处,扶苏也赶了来。
  作为此前一直居于崇府的他在此刻自然被拦在外。
  扶苏的目光直投过来,嬴政一眼就看见了他,随后与王翦道:“再配备一辆马车。”
  话间意思,似乎是要带他走。
  可扶苏却即刻后退了几步,作势甘愿待在守卫对他的包围圈中。
  一直看着他的王翦一时摸不透这二人唱的是何种戏码。
  但场上局势复杂,既然扶苏不想走,王翦也不想在他身上耗去过多时间,先是让人将他带了下去。
  随即又与嬴政道:“客卿若是不满于近来判决,大可再度审查,何必做出此种举动?”
  嬴政对于扶苏被带走也不担忧,有秦政布署的人在,扶苏自然也不会受什么委屈。
  只反问质问他的王翦:“再度审查,概也是同样的结果,将军又何必以此来哄人?”
  王翦再度与他商量,道:“就算同样,若是客卿不想遭囚,本官大可说服大王,将客卿放出。”
  嬴政只回他寥寥几字:“空口无凭。”
  王翦道:“以本官之官职作保。”
  嬴政没有答应的意思,道:“你以此作保,大王却不一定就此答应。”
  说完此话,嬴政也懒得再与他废话,从袖中翻出早前打碎的铜镜,抵在了秦政脖颈一侧。
  也真的怕伤到他,嬴政巧妙地收着力道,外人看起来他在使力,实则这尖锐物事只是轻贴在秦政脖颈旁。
  王翦见状,即刻妥协,道:“客卿无非想走,马车不时便备好。”
  嬴政淡然给出期限,道:“一刻钟。”
  而后就这样抵着秦政,继续往前,朝着咸阳宫门去。
  有秦政作为要挟,一路倒也未有人敢上前与他动手。
  更有方才框人说的毒,周边布设的弩手箭手一时也不敢攻他要害。
  这样直直去到宫门,其外果然备好了马车。
  嬴政先是让人上车,细细翻找其上有无藏专用来暗算人的孩童。
  接着,又让人去检查车窗旁是否安有让人昏睡的迷香。
  这些做完,确认马车未有异样,嬴政又让王翦分找来咸阳城内不同处的车夫,各自报上名姓。
  确认都是临时找来,而不是特意安排,嬴政这才安然上车,吩咐车夫径直驶出咸阳,再出王畿。
  一通事宜做完,只留得身后紧跟而来的王翦暗暗心惊。
  他居然连这些手段都全然知晓。
  也亏得他猜到这客卿确实知道,没有多动手脚,否则被他发现再以此做要挟,不知又要生出何种事端。
  嬴政所乘马车飞速驶出咸阳城,城门开时,城中接应他的黑衣在此刻出现。
  同时,嬴政在此刻掀帘,示意不得有人动他的人,不仅不能动,还要呈上几匹好马。
  这些备好,几匹马儿围绕着华贵马车奔出咸阳。
  身后远远跟着王翦一军,而两条侧翼,则由蒙恬和蒙毅分守。
  这辆马车实在是显眼,即使要求对方不能跟随太近,这样下去,行踪还是会被轻易发现。
  不多时,嬴政就在其外接应的一处换乘。
  在尾随大军的注视下,宫中奔出的马车驶入林中。
  对方一时隐蔽,大军守在其外,谨慎着不再动作。
  而再驶出时,初始的马车不复现,取而代之的是两辆全然一样的,再朴实不过的马车。
  其上车夫也被换下,尽然换成了黑衣。
  不远处蒙毅看了个清楚,不免心道。
  又是同样的招数。
  但这一次,可就再不会有一个大王去猜到他之行程。
  大军随着马车几度增多而分散再分散,紧随着不同的马车往前去。
  因不确定究竟哪辆马车中有人,嬴政先前放下了只消阻拦,大王就得出事的狠话,尾随的军士不敢贸然前进,只守在将将能看见马车的远处跟随。
  这副奇景在咸阳城外上演,贯彻整个黑夜。
  直至天明时分,嬴政所乘的马车终于在不断的变化行路后暂时摆脱了追踪。
  王畿外城郊,一间旧屋内,嬴政将秦政抱入其中。
  一晚过去,算时间,秦政应当快要醒转。
  如若真是被困脱逃,这时候,该要给他喂下第二颗药。
  不过既然是做戏,嬴政也就放任这药效过去。
  不多时,秦政果然在他怀中动弹了下。
  嬴政几乎是即刻道:“醒了?”
  一阵迷糊间,秦政还是没有什么气力,靠着他不想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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